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东方不败之飞刀遇上绣花针(搬文已得到作者大大同意ps作者阿若11)   作者:情深不见 文案 教主美人遇上风流李寻欢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古典名著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东方不败李寻欢 ┃ 配角:令狐冲天笑阿箬 ┃ 其它:东方不败   前言   李寻欢,小李飞刀李寻欢,小李探花李寻欢,惊才绝艳,一代武林神话。   李寻欢的强大在于他的精神,李寻欢的弱点在于他的重情重义。   当重情重义的李寻欢遇上心狠手辣的东方不败;当拖着病体一心作死的李寻欢遇上自残身体心思大变的东方不败,将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   当两强相遇,是一场巅峰对决,还是来个强强联手?   东方不败,一代枭雄,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轻轻一刀,自宫练功。   东方不败,武功天下第一,站在武林之巅,俯视武林众生,却愿为心里的那个人不惜一切。   身体残缺又怎样?性情大变又有何妨?只要有人愿意执他之手,那袭红衣,穿出的是张扬,是肆意,是风华无限!   当他心里的那个人也愿意为他不惜一切时,他就可以永远站在武林之巅,笑傲江湖。   令狐冲忠义,对师傅师娘,对师门始终如一。   令狐冲豁达,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一般都不放在心上。   令狐冲豪爽,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也很容易对别人掏心掏肺。   令狐冲不羁,只要是看对眼的人,无论身份地位,无论男女老幼,都能当作知交好友。   如果令狐冲遇见的不是任盈盈而是“小神医”天笑;当深受排挤,伤病难治的令狐冲遇上愿意“以命换命”,相携相伴的天笑时,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天笑,天天笑。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笑着度过每一天。   他是异世漂泊而来的灵魂,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不能说。   他是医术高超的“小神医”,但他愿意为那个人“以命换命”,也愿意施点小手段。   他迷恋的李寻欢有了人,他喜欢的令狐冲心心念念小师妹,他该何去何从?   阿若,绯色的衣,绯色的剑。绯色不是代表热情,而是因为那是血的颜色。   她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幸福。   她的母亲,不懂武艺的普通人,在身中流矢的情况下,怀抱着她,奔出八十里地,闭眼之前叮嘱她“一定要幸福”。   在她八岁那年,父亲也去了,只留下一把绯色的剑,像血凝成。   她的阿岚师兄,会抱着她过河,会想办法让她露出笑颜,最后也是为了护她,魂飞魄散。   她曾经发誓效忠的他,说:“嫁给我,我的一切,你就有资格继承。”   她说:“我不想做寡妇。”   最终,他与她,自相残杀而死。   她想:终于不是剩下我一个人了。   结果,她在一处山梁中醒过来,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世界。   前记   李寻欢,对所有人和事都很宽容,总是在找能原谅别人的理由;他对待朋友和情人都很温柔,绝不愿让人有丝毫的难堪。但是,李寻欢又是异常凌厉的,他是“嫉恶如仇”的“六如公子”,飞刀一出,例无虚发。   在古龙的世界里,爱情从来都不是最主要的(至少我看过的故事都是)。看古龙的作品(电视剧除外),记住的从来都不是主角爱过哪个女子,而是主角有哪些朋友。例如,在《陆小凤传奇》里,我连一个女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但西门吹雪、司空摘星,花满楼、老实和尚、朱停等陆小凤的好朋友的名字我却是看一次就记住了,甚至能凭空想象出他们的样子。看《多情剑客无情剑》,除了李寻欢,记住了阿飞、荆无名、郭嵩阳。   有人说,任何女人在李寻欢的世界里都是悲剧。其实,林诗音只是一小半的原因,另外多半原因是,在浪子眼里,尤其是李寻欢这种惊才绝艳的浪子眼里,女人等于麻烦,是要解决掉的,又如何肯贴上去?绝对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如果,东方不败和李寻欢成为朋友,会怎么样呢?   还记得,被林仙儿骗了之后的阿飞成了什么样子么?记得读原著那会儿,只想一巴掌扇醒他,甚至想一把掐死他得了。李寻欢怕阿飞记恨自己,不敢亲自去杀林仙儿,而拜托吕凤先去。记得好像是最后阿飞知道了,还和李寻欢绝交了。但李寻欢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阿飞的拯救,甚至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若能被李寻欢当作朋友,东方教主绝对会很幸福。   第一章 耳闻神往   黑木崖。东方不败手里捏着一则消息,瞳孔微缩,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待了好一会功夫,直到被传膳的侍女惊醒才回过神来。   一边食不知味的咀嚼着饭菜,一边在想:这个查不出来历的李寻欢到底要干什么?为何偏偏待在孤山梅庄不走?那个人如今就在梅庄的地牢里,这个李寻欢会不会是冲着他来的?能和黄钟公弹琴吹箫,能和黑白子手谈对弈,能和秃笔翁品评书法,还能和丹青生喝酒作画,岂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一个风流才子,不去考状元,和一群江湖人厮混什么?要说他别无所图,怕是谁也不肯相信。   将收集到的这个人的消息都拿出来,一一看过:   最早出现在山西太原府。日日在一小酒馆喝酒,整整喝了三个月。   随后一路南下,游山玩水,也常去青楼喝酒听曲,每到一处,都能惹下相思无数。   进嵩山少林寺,和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一番密谈之后,下山而去。   偶遇日月神教长老曲洋,因对音律独到的见识被曲洋欣赏;后认识衡山派的刘正风,三人相谈甚欢。   在衡阳群玉院救下原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   受刘正风邀请,参加了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大典上,李寻欢救了刘正风被挟持的家眷和弟子。最后,刘正风自杀以保家人和弟子安宁,曲洋自杀相随,李寻欢在刘府坐镇两月,悄然离开。   因林家《辟邪剑谱》一事,李寻欢时常被人围攻追杀,但总能在危急关头用一把小刀将人逼退,因此有了“魔刀”之称。   去孤山梅庄赏梅,因其琴棋书画俱通,又气质谈吐俱佳,被“江南四友”引为知己,在梅庄滞留已有一月。   消息之中还有一副此人画像,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年纪并算轻。   这样一个人,倒是有趣。若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不妨结交一番。不知我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害怕或者鄙夷?若是,哼!杀了就是。   打定主意,东方不败迅速交代好教务,打算前往孤山梅庄一探。   临行前,唤来杨莲亭,又将内院事物交代一遍。东方不败看着杨莲亭英俊威武的面孔,微微有些发呆:这人还是一贯的嘘寒问暖外加叮嘱,面对我这日渐变化的衣着和爱好,他倒是波澜不惊,一副习空见惯的样子。这人的心思好猜,不过是想要权势罢了。可是,自己的心思呢?自从练了那个功夫之后,这性情的变化已经无法瞒得过所有人,难道自己真要变做女儿家,去喜欢那英俊男子么?   杨莲亭被东方不败看得紧张起来,竭力压下心中的惧意,温声唤道:“教主?”   回过神的东方不败淡淡应道:“没事,杨总管去吧。”看杨莲亭退出去之后,东方不败心想:等这次回来之后,若还是……不妨就收了他吧。想我堂堂教主,收个把人,无论男女,都算不了什么。倒是他,并无大才,放些权利给他,想也无妨。只是,杨莲亭会不会愿意呢?哼!本座看上他,是他的福份,哪容得他推三阻四?   第二章 初见&坦诚   东方不败已经暗中观察了李寻欢三日了。这三日,这人完全就是一副世家公子作派:弹琴吹箫、吟诗作画、写字下棋、赏梅饮酒。不得不说,这人绝对是个酒鬼,简直是除了睡觉,没有时间不喝酒。   黄昏,又小雪。李寻欢又提着一壶酒,独自在梅林中,眼睛直直盯着梅枝,不,他并没有在看梅,而是透过梅在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怀念着,慢慢的透出笑意来,又慢慢的染上苦涩,最终慢慢弯下腰,咳嗽起来。咳了一阵,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晶亮,是水光。拿起酒囊,猛灌几口,还不等盖上盖,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又如期而至。等咳嗽稍歇,他却已是两颊泛红,唇角也渗出一丝红丝来。   他难道不知自己的肺已经伤得狠了?如此喝酒,这是不想活了么?   那人就这样喝着咳着,直到身上落满了雪,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东方不败不耐烦了,想要转身离开。   不料,那人却说道:“朋友看了在下三天了,还没看够么?天冷雪寒,不妨下来喝一杯。”   东方不败一怔:这人原来一早就发现自己了,那为何今日才喊破?这人竟然能发现自己,功力怕是比传说的还要高。   既然已经被发现,东方不败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现身。   李寻欢没想到出现的会是这样一位:火红的衣袍,张扬、霸气;精致的容颜,上挑的眉,凌厉中透着魅惑?。揉揉鼻子,李寻欢说道:“朋友好风采!”   东方不败挑眉:“'魔刀'李寻欢,才是风流俊俏。”   李寻欢露出苦笑:“听惯了'小李飞刀',这个'魔刀'之名还真是不习惯。”   “小李飞刀?”   “啊?这里的人自然不曾听说过。”李寻欢是何等样人?自然不可能说漏嘴,这明显是在试探呢。   “你是说,你不是这里的人?你的眼?莫非是番邦之人?”东方不败心道:难怪查不到来历。   李寻欢缓缓摇头,说道:“不是。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我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并不相同,但我却的确是中原人,祖籍山西太原。”   “哦?这个说法倒也新奇。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可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东方不败半信半疑。若是别人说这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但这李寻欢却让人莫名的想要相信他。若非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东方不败怕就全信了。   李寻欢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喝醉了,醒来就来到这个世界了。”   东方不败说道:“这么说,你一直喝酒并不是在找死,而是想要回去?难道这么久一直没有醉过?”   李寻花尴尬地笑笑:“怎会?只是任我烂醉如泥,醒来除了头痛似裂,并不曾有别的变化。想来那种事情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发生的。”   “那你又如何在这里呆了这许久?”东方不败懒得拐弯抹角,索性单刀直入。   李寻欢转身,望向梅林,幽幽说道:“在我故园,也有这么一片梅林,比这还要大一些。年少时,常和表妹在梅园温酒赏梅,可惜……”李寻欢没有说下去,只是那一脸的哀伤,任谁都能想到后面发生的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东方不败点头:“青梅竹马,的确可惜。”   李寻欢眼底的痛色掩都掩不住,猛喝一口酒,咳嗽半响,哑然说道:“我这样的酒鬼浪子,原也无法给她幸福,只是没想到龙大哥他……”说道这里,李寻欢收敛了痛色,凑近东方不败,悄声说:“你我一人一半?”   第三章 并肩御敌   “好!”   “好”字刚落,箭雨及至。两人展开身形,或拨或接,轻松拦下自己面前的飞箭,绝没有一支漏过射向背后的另一个。   箭雨稍歇,两人双手齐扬,只听一声声“扑通”和惨叫声,弓箭手已被杀得干净。   黑衣蒙面之人纷纷跳出,有三十多个,手持兵器,向两人扑了过来。   东方不败恼怒这些人打断李寻欢的交心之语,出手自是不会客气,片刻,身边已死了数人。   李寻欢这时候却没有再下杀手,只是点中黑衣人的穴道,让其不得行动。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师傅~”。   李寻欢神色大变,说道:“平之!糟糕!”想要脱身去追,却被黑衣人绊住。   东方不败眼神微闪,摸出银针,甩手掷去,李寻欢身旁之人纷纷倒下。   李寻欢飞身追出,远远传来一声:“多谢!”   等东方不败解决掉黑衣人,循迹赶来之时,李寻欢正和一名黑衣人对峙。   黑衣人全身要害都藏在一名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身后。想来是怕了李寻欢的飞刀。   东方不败赶来之时,黑衣人分神看了一眼。大概是东方不败的模样风姿太过耀眼,黑衣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成了黑衣人生命中的最后一眼。因为他那一眼看得太过用力,脖子稍稍伸出一点点,真的是只有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足够李寻欢将飞刀插入他的喉咙。   李寻欢走过去,扶起林平之,解开他被封的穴道。收回飞刀,合上黑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说道:“你也该瞑目了,美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看的,尤其是这么特别的美人。”   东方不败被那一刀的光芒晃到了,对李寻欢戏虐的话恍若未闻。直到李寻欢带着林平之向他道谢,才回过神来:“为何谢我?”   李寻欢说道:“若非朋友的到来,使得那人分神,我也无法寻得破绽。只是寻欢太过失礼,至今还不知朋友尊姓大名,不知寻欢是否有幸结识?”   东方不败道:“那一点点破绽,除了你李寻欢,别人可未必能抓得住。本座东方不败。”说完,紧紧盯着李寻欢的眼睛,想看他到底会作何反应。   只见李寻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抚过,说道:“不愧被称为“武功天下第一”,朋友好俊的身手。只是没想到被称为'魔头'的东方教主竟然是这么一副风华绝代的模样,江湖传言大误啊。”   被李寻欢的表情和语气取悦到了,东方不败难得的露出笑模样:“寻欢这是在说自己么?而且,你这样子可不是见到魔头该有的反应。若是不怕,以后就喊我东方吧。”   李寻欢笑道:“寻欢还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是魔头,我如今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我相交,也算是'臭味相投'。走,回去喝酒祝贺。”   三人回到梅庄,四位庄主早已在大厅等候,猛然看到同行的东方不败,四人慌忙行礼,齐声说道:“不知教主驾到,属下有失远迎。”   李寻欢拉着林平之避到一边。   东方不败说道:“你们交得好朋友。”   四位庄主不知自家教主此话何意,一时面面相觑,无法作答。   东方不败心情好,大手一挥,说道:“本座饿了,去安排饭菜吧。”   四人如蒙大赦,暗松一口气,除了大庄主黄钟公要陪着不能离开,其他三人都快速地出去安排食宿去了。   李寻欢笑道:“倒是不知道寻欢新交的四位朋友是东方的手下,难道东方此次是闻讯前来查看?”   第四章 胁迫&挑衅   东方不败道:“不错。你在此滞留已有一月,又查不到来历,我也对你有些好奇,就来看看。”   李寻欢道:“这么说,此地并非寻常人能来之地?”   东方不败道:“寻欢能将来历直言相告,我若再藏着掖着就显得太过小气。不错,此地有处所在与本座、与本教都有莫大关系,若被别人得知,会惹来很大麻烦。”   李寻欢神色一僵,苦笑道:“东方告诉我这个,是想留下我,不让我离开么?”   东方不败说道:“寻欢果然聪明。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是不能放你离开。”   李寻欢摸摸鼻子,说道:“若是每天都能喝到酒,我倒也愿意考虑。”   东方不败道:“寻欢若是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但是林平之怕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我知道像你我这样的人,最恨别人威胁,所以,我这也不算威胁,而是建议:你带着林平之,要随时忍受贪图《辟邪剑谱》之人的骚扰,过的想必辛苦。若是跟我在一起,想必那些人也没胆子寻来,你也能安心□□徒弟。”   李寻欢有些动心,但想到若为此事失去自由,又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看到李寻欢的神色,东方不败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于是,又说道:“寻欢日后若是想要出外走动,自也不会不许,只要和本座一起就好。你在那些青楼楚馆中的相好,要不要给你都接了来?”   李寻欢连忙摆手:“别!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都接了来,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东方不败将李寻欢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别有深意的笑笑,说道:“寻欢这身体,的确吃不消那么多人。不过本座可让平一指帮你调理开药,保证让你满意。如何,可要答应?”   李寻欢笑道:“这个,东方不必费心。如今看来我还是答应的好。今晚就麻烦东方照看一下平之,我去好好睡一觉。”李寻欢说完就施施然离开歇息去了。   留下东方不败在暗自磨牙。   第二日,李寻欢对东方不败说道:“近日不便启程,不知东方可能等得?”   东方不败淡淡问道:“为何?”   李寻欢笑的灿若春花:“第一,寻欢受不得骑马之苦,昔日出行,自有传甲赶车相随。所以麻烦东方先吩咐打造一架马车,嗯,图纸我已画好,所需之物也已列出。第二,现在道路泥泞难行,马车更是出行不便,能够等到春暖花开再走最好。既不用受严寒路阻之苦,还能沿途欣赏山水风光,何乐不为?第三,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为我这新收的徒儿打好根基。有“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教主在此坐镇,我也好心无旁骛的教他。等到出行时,他刚好勉强能够自保,省得一路上你我都不得闲。”   东方不败听得第一条,额头青筋就忍不住要跳起:没遇到本座之前,可没听说你李寻欢出行非马车不可,这算是挑衅?于是,东方不败轻轻笑了。可是他的眼里没有笑,一点都没有,里面有刺骨般的寒意,有正在聚集的风暴。只见他薄唇轻启,说道:“若本座说不呢?”   李寻欢继续笑的云淡风轻,说道:“那只好请东方杀了我,就不必等了。”话音刚落,就感到巨大的压迫感向自己袭来。李寻欢收了笑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随时接受对方的致命一击。   第五章妥协&迁就   东方不败想杀了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可是却一直无法出手。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毫无破绽,也许是因为那“例无虚发”的飞刀,也许是因为那人毫不畏惧的态度,也许是因为那初次相见即告知来历的坦然,也许是那一声声从未听人喊起的“东方”,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想杀他!   “如你所愿!”良久之后,东方不败拂袖而去。   李寻欢放松下来,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只听一声声“嚓嚓”之声响起,原来是东方不败周围的物什受不住那强大的压迫力,纷纷破裂开来。李寻欢苦笑:差点自己也要被“压破”了,这个东方不败真强,还好,自己赌赢了。   之后,两人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谈天说地,喝酒赏梅。看起来李寻欢脸上的笑容日益真实,望着梅林发呆的时间日渐减少,眼角眉梢浸染的悲苦慢慢变淡,整个人都像年轻了。东方不败也不再面无表情或者冷着脸,而是多了一丝柔和,带了一丝笑颜。   只是苦了“江南四友”。不陪着,不行,怕怠慢了教主,陪着,也不好,显得自己好多余。   李寻欢待“江南四友”还如往常一般,可那四人却再也无法和李寻欢如过去的一月那般相处。譬如:黄钟公和李寻欢起了雅兴,一人弹琴一人吹笛,丹青生也有了兴致,随着曲调舞剑。三人渐渐进入佳境,可东方不败一声冷哼,甩袖而去,三人就再也找不到感觉了。黑白子更惨,和李寻欢下棋,教主围观,他又如何静得下心来?   东方不败自知无法和李寻欢相比:他是出自书本网,鼎食之家,又曾高中探花,本身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东西自是样样精通;而自己只是出身普通农家,这些才子佳人玩的东西自己压根就没接触过,后来特意学了一些,也不过是用来锻炼心智和应付教务,并不曾有过闲情逸致,意境上自是差了不少。   可东方不败既敢称“不败”,又如何甘心被人生生比了下去?于是,东方教主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李寻欢生就一副玲珑心肝,几日下来,就摸清了东方不败别扭的原因。于是,拉着东方不败一起教林平之。练功之余,常和林平之说些音律绘画的基础技巧,让其练习。李寻欢告诫:“并不为成为名家,只为抒怀。以免情绪郁结,或耿耿于怀,进而影响心境,也影响武学修为。”   东方不败既能自己练武练成天下第一,悟性自非寻常,一来二去,也听出了门道,慢慢的竟也入了门。等到后面也听得头头是道,进展神速。要学乐器,悟性很重要,更少不了勤学苦练。东方不败自是不愿在几人面前显露初学乍练的样子,竟是一个人躲起来练习,直到已经练的似模似样,才在庄内练习。   李寻欢自是不会点破,只是两人相处时,多与东方不败讨论这些,不动声色的指点一二。东方不败知其用意,也就顺水推舟,将难解之处一一道来,让李寻欢解惑。   李寻欢对诸多乐器都能玩,但偏爱萧笛这样便于携带的管乐器。东方不败却选了瑶琴,大概是存了有朝一日和李寻欢合奏一曲的念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豪华舒适结实耐用的马车早已打好,一应用具都已准备好,两匹黑光油亮的高头大马,和一个普普通通但却技术过硬办事可靠的车夫也已到位。   林平之的飞刀已经似模似样,基本掌握了技巧,缺少的是江湖打斗的经验和生死一刻所得来的顿悟。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的相处越发和谐。也许是那次生死一线的对峙,使得两人之间有了难得的那份信任。像东方不败这样的人,又如何肯完全相信别人?但对于李寻欢,他就是愿意相信他。而李寻欢早已把东方不败当作朋友,对朋友,他从不设防。   第六章 同行&负气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东方不败、李寻欢带着林平之,坐着他们的马车出发了。   江南四友带着微微不舍送走了三人,同时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马车上,东方不败问:“寻欢不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何事将你留在我身边么?”   李寻欢说道:“不想。”   东方不败奇道:“为何?”   李寻欢不答,反而转头问林平之:“那么,平之想知道么?”   林平之摇摇头说道:“当没有足够的力量保住秘密时,最好是不要拥有秘密。林家的《辟邪剑谱》之所以会害得我林家家破人亡,就是因为林家人不足以保住它。若非得遇师傅,我怕是连骨头都被那些人拆了。”林平之眼睛红了,咬住嘴唇,低头掩去脸上的恨意。   李寻欢摇摇头,摸摸林平之的头,说道:“平之,我不是不让你恨,只是怕你会被仇恨扭曲了心灵。这世上,贪婪龌龊的人不少,善良诚实的人也不少。我不想知道东方的秘密,倒也不是怕,而是因为它与我无关。若是东方认为我需要知道,自会见告。东方,我说的对么?”   东方不败说道:“寻欢果然通透。林平之,你倒是幸运,遇上你师傅。否则,若是被杀倒也干净,若是遇上一个伪君子,你怕是永世都不得安宁。”   林平之笑得真诚:“平之得遇师傅,自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不过,遇到东方叔叔也是平之的福分。”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我这个大魔头,难道在你们眼里倒成了好人不成?”   林平之咬牙说道:“那些正道人士满口仁义道德,却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我林家被青城派灭门,可曾有正道人士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衡山刘正风刘叔叔差点被嵩山派灭了满门,满座宾客,千余正道人士,前一刻还称兄道弟,后一刻就袖手旁观,除了恒山的定逸师太还说过两句公道话,别的人,哼!东方叔叔怕是也不敢要这样的手下。可怜刘正风刘叔叔最后被迫自尽,还赔上了东方叔叔的一个长老。”   李寻欢不赞同的看了林平之一眼,说道:“莫在背后谈论他人是非。刘兄和曲兄也算是得偿所愿,再也没有正邪之分门派之见。”   东方不败却甚是高兴,满眼都是笑意,也摸摸林平之的头,说道:“平之这话说得真是大快人心。那些自命侠义之人,看不过我神教之人行事,如今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真是痛快!曲洋的心已经不在神教,我管他作甚?平之,你以后就跟着本座,看谁还敢欺负你?”   林平之看李寻欢但笑不语,明显是放任自由的样子,也就顺势说道:“东方叔叔和师傅去哪里,平之自然跟着去哪里。”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瞟了李寻欢一眼,说道:“你收得好徒弟。”   李寻欢点点头,说道:“平之是不错。东方既然喜欢,不妨多加教导。”   东方不败说道:“若让他加入日月神教呢?”   李寻欢闻言认真看了东方不败几眼,叹道:“东方是认真的?你让他进入日月教做什么,培养继承人么?东方如今正当壮年,日后自有子嗣继承,又何必抢我的徒弟?”   东方不败闻言浑身一僵,久久无法言语,最后扔下一句:“我出去走走。”掀开马车门帘,跳了下去,几个起跃就看不见人影了。   马车内,李寻欢和林平之面面相觑,均不知哪里将人惹恼了。   林平之试探着问道:“东方叔叔这么生气,是因为他的孩子都不好么?”   李寻欢摇摇头,沉吟半响才开口:“怕不是这么简单,可能他……算了,我们还是不要乱猜。平之,你自己愿意么?”   第七章 遇伏&撒气   林平之想了想,说道:“若是加入日月教能让师父与我免受那些人的追杀,那么,我愿意!”   李寻欢叹气:“平之,你简直是乌鸦嘴,那些人来了。”   两人下车,李寻欢让车夫赶着马车退后,将林平之护在身后,漫步向前走去。   林平之虽然没有发现人,但相信师父的判断,跟在师父身后,手放在刀囊上,全身戒备。   “平之,敌人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去感受。凡是敌人,必然对自己存了恶意,用心一定能感受到。”李寻欢如闲庭信步一般,一边走着,一边教导着徒弟。   林平之闻言,凝神去感受,发现前方果然有数十道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两人前行了四丈左右,李寻欢朗声说道:“朋友既然在此等候李某师徒,为何还不现身?”   埋伏之人大概想不到李寻欢这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藏,原先的打算一一落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朋友都出来吧,打完李某也好赶路。”   埋伏已经失去意义,又被李寻欢如此挑衅,那些人如何还能忍得住?纷纷跳了出来,成半圆形向李寻欢师徒逼了过来。   “等等。”李寻欢伸手喊停。   黑衣人均愣了一愣,为首之人做手势止住前行的阵势,冷冷说道:“阁下想通了?那就速速交出《辟邪剑谱》。”   李寻欢笑道:“原来是要《辟邪剑谱》啊。你们一声不吭围上来,我还以为你们认错人了。”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说道:“阁下还是识相点交出来吧,免得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李寻欢继续笑道:“我这人一向识相,只是我手中这把刀不答应,怎么办呢?”   领头之人大怒,手一挥:“杀~”话音未落,就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咙,想要拔出那把不知何时□□咽喉的小刀,结果,只是发出了“咯咯”两声,瞪大双眼倒了下去。   李寻欢轻叹:“我都说了这把刀不会答应,你干嘛就是不信呢?”说话间,手中又出现了一把小刀。   其他黑衣人都被惊得后退了两步。诚然,此人手中的刀也许有限,但每一把刀发出,消失的就是一条人命,领头之人躲不过,自己同样躲不过。两方僵持,一时间谁也不愿抢先动手。   忽然,后面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倒了下去,直到尸体落地才被前面的人发现。黑衣人纷纷回头,看见一个红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个死人。   原来是东方不败去而复返。若是别人对东方不败提起“子嗣”问题,绝对会被盛怒的教主一掌拍死。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李寻欢,东方不败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只好外出找地方去撒气。等东方不败掠出很远才猛然想起,那两人如今就是整个江湖的靶子,自己这一负气出走,那些人又如何肯错过这个好机会?虽知李寻欢绝不会轻易出事,但总是难以安心,遂转身往回赶。   这不,这群黑衣人简直是绝好的出气靶子,不大功夫,就被东方不败连戳带拍,杀了个干净。   听到李寻欢叹气,东方不败冷冷说道:“怎么,寻欢如今才知道本座心狠手辣么?”   李寻欢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在感叹,不知因何惹怒东方,害东方生气离开,结果还是为我们赶了回来,寻欢惭愧啊。”   东方不败狠狠地闭了闭眼,说道:“不关你的事。”   林平之已经喊来马车,三人上车,不再交谈,各自闭目养神。   第八章 金陵&秦淮   一路上,埋伏刺杀层出不穷。以东方不败和李寻欢的武力自不会害怕这些,但是苍蝇太多也能烦死人,三人都微微露出了疲色。   “去金陵。”李寻欢提议道。   东方不败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   金陵城盘查很严,进城出城都比较麻烦,一般江湖人都会尽量避开。林平之不解,为何特意要去金陵?   李寻欢柔声问道:“平之想不明白为何要去金陵么?”   林平之点头。   李寻欢问:“那平之可知金陵是什么地方么?”   林平之答:“金陵是本朝留都。啊,我明白了!”   李寻欢笑了,说道:“明白了?那,平之说来听听。”   林平之显得有些兴奋,说道:“金陵作为留都,保留了六部,城内也如同京城一般,有卫军镇守巡逻,戒备森严。武林人士自是不敢在金陵造次,我们就能安心休息一下了。”   李寻欢微笑颔首。   东方不败也露出了赞许的笑。   林平之倒是不好意思了,说道:“这都是师傅和东方叔叔教导有方。”   那两人倒也坦然接受,相视一笑。   金陵。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金陵,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气度不凡的风水佳境。历史上多次遭受兵燹之灾,亦能屡屡从瓦砾荒烟中重建繁华。本朝初,以应天府为京师,此地作为大明王朝的中心,繁华之景自不必细说;即使如今京师已迁至顺天府,但此地作为留都,繁华依旧。   十里秦淮两岸,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   三人休息了一日,便去游览一番这闻名遐迩的秦淮风光。   秦淮风光中最为壮观的要数“灯船”。河上之船,无论大小,均彩灯高悬。当华灯初上之时,一眼望去,长长的秦淮河上,船上彩灯,水中光影,交相辉映之间,如同走进了光与影的世界,灿烂辉煌、如梦如幻。琵琶瑶琴声里,歌声笑声不断,真真是一个销魂的好去处。   三人沿着河岸慢慢行走,只觉得连同风里都带了脂粉的香味。   李寻欢笑道:“这条秦淮河,只怕连同河底的淤泥里也有一半是胭脂。”   东方不败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搭话。   李寻欢侧脸望过去,只看到东方不败的脸上光影斑驳,看不清是喜是怒,眼里映着灯火,莫名有种惑人的味道。   东方不败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莫名有些悸动,都觉得对方的眼里像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一般,一时间恍惚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三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一声清脆女声传来,惊醒了对视中的两人。   两人不动声色错开眼,转头望向不知何时靠近岸边的豪华画舫。船尾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做丫鬟打扮,模样俏丽,衣着讲究,想来这位小姐也非一般人。   东方不败不语,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寻欢,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在两位长辈跟前,自然没有林平之说话的余地。   李寻欢只好轻咳一声,说道:“我们三人并不认识你家小姐。”   那位小姑娘并不觉得意外,只微微点头,微笑说道:“三位公子想必是外地人,没听过我家小姐的芳名也不奇怪。我家小姐说了:三位公子风姿绝佳,今日若不能一睹风采,他日怕是永难相见。”   第九章 秦淮&素问   李寻欢笑道:“姑娘过奖。只是……”望向东方不败和林平之,面露为难之色。   东方不败冷冷瞟了李寻欢一眼,说道:“想去就去,我和平之不会拖你后腿的。”说完,拉着林平之轻轻跃上画舫。   李寻欢揉揉鼻子,也跟着上了画舫。   三人跟着那位小姑娘进了画舫,来到一个较大的房间。进门看到一名身段玲珑的白衣女子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那女子回过头来,绝色的脸上露出清冷而得体的笑,说道:“小女子素问,冒昧相约,还请三位公子见谅。”说着,福了一福。清冷的声音中竟然有着缠绵入骨的媚意。   东方不败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林平之微微红了脸。   李寻欢不动声色向前,一礼之后,微笑说道:“在下李寻欢,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能得素问姑娘这等佳人相约,我等深感荣幸。”看到东方不败微微露出抵触的神色,李寻欢就没有具体介绍两人。   素问微愣,随即露出柔和的笑容,点头示意,说道:“公子们请坐。”素问伸手请三人入座,芊芊玉手执壶为三人斟茶。随后自己也端起一杯向三人说道:“请!本该请三位喝酒的,但这种地方的酒总有一些特别的东西,若是拿出来,没得污了三位的口。就让素问以茶代酒,敬三位公子!”   这个女子,手段的确高明。李寻欢看了东方不败和林平之一眼,端起茶盏,眉眼弯起,笑得宛若百花盛开:“姑娘真是妙人!能与姑娘相识,就是毒酒,我也会开开心心的喝下去。”   素问从三人脸上一一看过,到李寻欢时,仿佛被那笑容感染到了,也畅快笑了起来:“李公子看来是这种地方的常客了,倒是显得素问小气。只是这两位公子好像不大喜欢,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看到东方不败冷下来的脸和林平之不赞同的眼神,李寻欢微微露出一丝失望,旋即笑开:“罢了,看见姑娘其人,听到姑娘妙音,就是不饮酒,我也要醉了。”   素问闻言将三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叹气:“这话,要是别人说,我也坦然受了。但是在三位公子面前,素问这等颜色又如何敢拿出来献丑?万幸,三位都是男人,要不这秦淮河的一众姑娘都不用出来见人了。”   李寻欢皱了一下眉,说道:“姑娘这话过了。姑娘拥有洛神之姿,又何必过谦?我等三人就是变成女人,也强不过姑娘去。何况,男人的样貌又何必拿出来说项?”   素问似是想不到李寻欢会如此说,微怔了一下,说道:“是小女子失言,请三位公子勿怪!”说着欠身一礼。   李寻欢还礼,笑着说道:“姑娘言重了。如姑娘这般颜色,又如此气度,少有人能及得上。我等三人能与姑娘相识一场,真是三生有幸。夜已深,不便多留,告辞。”   素问闻言深深看了李寻欢一眼,似幽似怨,起身说道:“那,素问就不留三位了,希望他日还能相见。”说着,深深一福。   李寻欢和林平之还礼告辞,东方不败只是皱眉点头算作告别。   三人上岸之后即一路走回客栈,各自回房歇息。   第十章 中招&坦白   半个时辰之后,李寻欢来到东方不败门前,举手想要敲门,又犹豫着放下。如此三番,东方不败怒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一甩袖挥开门栓。   听到东方不败气息不稳,李寻欢也顾不得犹豫,径自推门进去,正好看到东方不败皱了眉,一副难受的样子。   李寻欢有些着急,快步走向床前,想要探脉。   东方不败皱眉避开,说道:“你们都没事,为何我会如此?”   李寻欢沉吟道:“欢场之中,那些酒水用具,总会有些特别。今晚,素问姑娘也的确诚心,茶水,烛火都没有问题。或许,是房间里其他用具长久沾染的味道,也可能东方的身体比较敏感。要不……”   “不需要!”不等李寻欢说完,就被东方不败怒声打断。   李寻欢哑然,不懂为何东方不败会发如此大的火。静默良久,才说道:“东方既然问题不大,那就安歇吧。”说完,转身就走。   东方不败也知道自己不该对李寻欢发火,可就是忍不住。等李寻欢要走,又觉得莫名的委屈。在李寻欢的手堪堪碰上房门时,终于忍不住出声:“寻欢~”一声呼唤,竟是带了颤音,有了回肠荡气之感。东方不败顿觉难堪,咬唇不语。   李寻欢听得心中一荡,半回身敛眉问道:“东方,还有何事?”   久久听不到回答,李寻欢抬眼望去,却见东方不败脸色绯红,咬了唇,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李寻欢叹气,走回床边,拍拍东方不败的肩,说道:“你的反应有点大,让我看看有没有中其他东西。”   东方不败摇头,说道:“没有。就是……嗯~”没说完就赶紧咬住唇,不防还是露出一声□□。   李寻欢揉揉额角,说道:“看你这样子,怕是自己忍不住,我还是帮你找吧。”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东方不败一急,拉住李寻欢的衣袖。   李寻欢无奈站住,说道:“那怎么办,洗个冷水澡?”   东方不败摇头,示意李寻欢看房中的浴桶,意思说:洗过了,不管用。   李寻欢继续揉揉额角,心想:东方这个样子,还真是……我都感到有些不对劲呢。   东方不败一用力,李寻欢就坐倒在床边。东方不败径自攀上了肩,在耳边说道:“寻欢难道没有觉察,我和旁人不同么?”   李寻欢微微一僵,说道:“东方身上阴气过剩,阳气不足,但东方却确确实实是个男人,绝非女扮男装。”言下之意:你拉住我也没有用。   谁知东方不败却是凄然一笑:“男人?我又如何还算作男人?哈哈哈~~”东方不败笑得疯狂,却死死趴在李寻欢的肩上。   李寻欢只觉得肩头渐渐湿热,想是这人流泪了。一起同行这么多日,如何看不出这人的不同?可是,作为朋友,又如何肯去揭这人的伤疤?勉强伸出一只手,轻拍这人巴在肩头的手:“东方又如何算不得男人?我再没有见过比东方还男人的男人。”   “呵!”东方不败轻笑:“寻欢惯会哄人,当我不知道么?今晚那个素问可不就被你哄得心花怒放。”   李寻欢不由的缩了一下脖子:这个东方真要命,竟然在耳后吐气说话!不知道男人最禁不得撩拨么?若是挑起火,才不管他是男是女呢。定了定神,说道:“我哪里哄她?即使东方样貌胜过她,难道要和她比么?”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说道:“本座岂会和她相比?”   第十一章 难题&权宜   李寻欢心里暗暗叫苦:东方这体温高的怕人,趴在自己肩头,烫得自己半个身子都热了;东方又不断在自己脖子后面说话吐气,惹得身子里一阵阵麻痒,怕是耳朵都红了;还有东方的声音——因为难受,每一个字都不自觉的带了颤音,偶尔还带出一两声呻|吟,听在耳朵里,真是要命!   压下脑子里的绮思,李寻欢正了正神,说道:“大夫或者女人,东方选一个。”   东方不败不语,心里却在为自己感到悲哀:这个身子,如何能够见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诱发了自己以为早已失去的□□,用内力都无法压下?眼前这个身子靠着是如此舒服,可是这个人,又如何能够强迫?罢了,想来也不至于会因此送命。于是强忍着开口:“寻欢既知我阴气过剩阳气不足,就该知道是因何而起,你给我找来女人又有何用?至于大夫,事后,我一定会杀了他灭口,你确定要给我找么?”   “东方~”李寻欢见多识广,又与东方不败朝夕相处,对于东方不败的情况,早已有了猜测,只是一直不敢肯定。刚才那个问题,本意就是试探。如今,得到东方不败的亲口承认,心里一紧,为他感到难过,却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是错。   “寻欢,我杀不了你,你也不必同情我。为了练功,我自己执意如此,有这样的后果原是活该。你去吧,不用管我,想来也要不了命。”说着,使出全部力气推开了李寻欢。   李寻欢不防被推得踉跄,险些坐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子,才发现东方不败因为那一下太过用力,又因为双手都攀在自己肩上,所以毫不意外的被带着掉下了床。   李寻欢苦笑,上前要将人扶起,可是如今东方不败的身子如何还站的起来?无奈,只好将人半扶着抱起,放在床边。   东方不败有些羞怒,却又不自觉伸出手,搂住李寻欢的腰,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腹间。   怎么办呢?李寻欢思虑良久,终是无法放任不管,一手轻抚他的发,说道:“东方,你的身体异于常人,反应又是如此强烈,不管不顾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要我留下么?”说着,拿开东方不败缠在腰间的手,自己挨着坐下,让东方不败靠在自己怀里。   东方不败一惊,万想不到李寻欢会说出这等话来,费力抬起头,想要看看说话的人是何等表情。   李寻欢知他心意,扶住他的头,与自己对视,随后笑笑,说道:“此为权宜之计,东方事后不要杀我灭口就好。”   东方不败缓缓摇头。有了可以宣泄的出口,再也不必苦苦压抑自己,双手一伸,紧紧地缠向李寻欢的脖颈。   李寻欢谓叹一声,吻向那鲜红的快要滴血的薄唇。初一接触,两人都不自觉地呻|吟一声,这滋味,真的太过美妙。   接下来的事情自是顺理成章。李寻欢是欢场老手,东方不败也曾妻妾众多,两个男人一起,自是知道该如何取悦对方。这一场□□,虽因无奈而起,但事已至此,两人也都尽兴而为,一直延续到天快亮了,才相拥而沉沉睡去。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两人。李寻欢刚要开口询问,猛然想起这并非自己的房间,呐呐闭嘴。   东方不败眉眼一厉,就要发火,却听见林平之焦急的声音:“东方叔叔,你在么?我师父不见了!”   东方不败看了李寻欢一眼,说道:你师父有事出去了,你自己先去吃饭。”   听到东方不败的声音不对,林平之关切的问:“东方叔叔,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去给你请大夫吧。”   被人真心关心的滋味真是好,东方不败一瞬间柔和了眉眼,温声说道:“叔叔没事,再睡会就好,平之不用担心。”   林平之“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去了,东方叔叔若是真不舒服一定要喊我。”   东方不败道:“嗯,你去吧。”   等林平之走远,两人终于放松,却是再也无法坦然躺在一起。   李寻欢开始穿衣。   东方不败也想要起身,却不料身体酸软,害的他又差点摔倒。李寻欢伸手要扶,却被一掌打开,讪讪地缩了手,笑了笑,转过身去,自去收拾自己。   东方不败忍着不适,慢慢穿戴整齐。东方不败知道自己不该对李寻欢如此,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发火。并非恼火昨晚之事:一来李寻欢是应了自己的要求留下的;二来李寻欢对自己温柔体贴,并不曾让自己难堪;三来昨晚也着实愉快,如今回想还觉得身体一阵阵酥麻。那么,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对他发火呢?   第十二章 金陵&莫愁   过得两日,两人之间已经不再那么尴尬,也就慢慢恢复了往日的谈笑自如,不想再整日拘在房内,寻思着城内游玩一番。   金陵城内有两处园林风景很不错,分别是玄武湖和莫愁湖。玄武湖为皇家园林,寻常人轻易进出不得,所以三人选择去莫愁湖游玩。   进入莫愁湖范围,只见园内楼、轩、亭、榭,错落有致;堤岸垂柳,水中海棠,曲折回廊,山木松石,风景甚是不错。   三人走累了,随意找了处亭子,坐着观景。园内游人不少,也有一些文人墨客在吟诗作对。   东方不败轻笑:“寻欢去,准能拔得头筹。敢保那些人中绝对没有胜得过探花之才的人。”   李寻欢笑得无奈:“东方,就不该告诉你那些,倒让你得空就揶揄我。吟诗做对这种雅事讲得是心境,情之所至,才会有绝句妙对;有了比试之心,就会落了下乘。我本就不太喜欢那些,若要比试,倒愿意去斗酒。”   东方不败敛了笑意,说道:“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讲究多。不过,也挺好,能够光宗耀祖,也能安稳度日。寻欢倒是怪人,放着探花爷不做,跑来游荡江湖。”   李寻欢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读书人?有时候读书人的争斗要比江湖争斗还要惨烈的多。东方,平之,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莫愁湖”么?”   东方不败偏头看向湖水,问道:“有什么说法?”   林平之摇头,眼睛晶晶亮看向李寻欢,意思很明确:快说,我想知道。   李寻欢被两人的反应逗笑了,说道:“我知道一个传说:有一个女子,名叫莫愁,洛阳人,性格文静,聪慧善良,而且医术挺高。莫愁十五岁的时候,其父在采药时坠崖而亡,因家境贫寒不得安葬,于是莫愁去'卖身葬父'。一位姓卢的员外,见莫愁淳朴美丽,便助其葬父。料理后事之后,将莫愁带回了建康,做了自己的儿媳。婚后,莫愁夫妇甚是恩爱,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叫阿候。但莫愁怀念家乡、怀念亲人,心里难过,惟有帮人治病才能开心一些,渐渐地,莫愁的善行在当地传了开来。后来,梁武帝来到卢家庄外观赏牡丹,得闻莫愁之名,想要一见,卢员外只好带了莫愁出来拜见。谁知梁武帝一见便动了心思,设计害了莫愁的丈夫和家人,传其入宫为妃。莫愁不从,投湖自尽。四邻闻之,纷纷来湖边拜祭,即将此湖改名为莫愁湖。梁武帝闻讯,自感惭愧,为莫愁作了《河中水之歌》: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儿女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子名阿候。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东方不败听罢,“哼”了一声:“岂有此理!”   林平之也露出了愤慨之意:“那个梁武帝真是可恶!”   李寻欢笑道:“东方和平之都觉得梁武帝可恶吧?其实,这个梁武帝多半是冤枉的。”   东方不败霍然转头,说道:“怎么冤枉?皇帝不是最喜欢干这种事吗?”   林平之也表示不解,在等李寻欢的解释。   李寻欢说道:“这个传说,相当美,但与史实相差颇大。当时洛阳为北魏所辖,南梁的梁武帝自是无法控制。再说,范阳卢氏是北朝高门,在南朝名声不显,而且生意人又如何入得了帝王之眼?最重要的是据传梁武帝极其守礼且不好女色。”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林平之也是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   李寻欢笑笑,说道:“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传着传着就变样了,越到后面,越是面目全非。那边那个郁金堂,传说是莫愁当年的故居,旁边的赏荷亭,是她赏莲的地方。”   东方不败挑眉:“寻欢既已说那传说是假,又说这些做什么?”   李寻欢笑道:“我只是想说,那一池莲花,若到了夏季,就非常壮观了:莲花十顷,翠盖红花,香风阵阵,宛若仙子凌波,出淤泥而不染。”   东方不败望着湖水出了会神,低语:“出淤泥而不染?谈何容易?”   李寻欢看东方不败的情绪有些低落,笑着转移话题:“虽说看不到莲花十顷的美景,赶上了这芬芳满园的海棠花开,也算不虚此行。”   东方不败轻吸一口气,微微笑了:“不错,这海棠花开的倒也热闹。”   林平之终究是少年心性,耐不住这般干坐着,一直在四处张望。听到说起海棠花,冷不防插了一句:“师父,这海棠树长得挺高大,花开的如此繁茂,结果不?”   李寻欢飞快瞟了东方不败一眼,看他没什么特别反应,才笑着对林平之说:“你饿了?那边有卖蜜饯的,有一种就是海棠果腌制的,去买来尝尝。”   等林平之走开,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寻欢,说道:“寻欢这玲珑心肠想得就是多。我没那么矫情,自己做的决定,后果再不堪,难道还能迁怒别人不成?以后不必再因为这个顾忌我,你不累我还觉得累。”   李寻欢笑了:“东方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东方不败挑眉说道:“寻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本座还会因为那件事缠着你不放么?”   李寻欢也猛然想起那夜的绮丽,身上有些发热,怕东方不败看出异常,忙低头轻咳一声,打散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看到李寻欢的反应,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底划过一丝期盼。不愿自己多想,索性转头专心欣赏风景。   第十三章 莲亭&寻欢   一个月后,三人终于来到了日月教总坛“黑木崖”。   由教主亲自接回的人,一应起居都是由教主亲自过问,黑木崖上自是没有人敢怠慢李寻欢和林平之。东方不败处理教务和接见属下之时也会时不时带上林平之,还专门拨了一支护卫给他,日月教上下都明白,这个林平之,教主怕是在当少教主培养呢,因此对两人也越发的恭敬。   东方不败当初刚回教时,杨莲亭即刻赶来,将东方不败的一应起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对着站在一旁候着的杨莲亭,东方不败有着一刹那的怔愣。这个人,还是这般周到,可是自己再也不复当日离开时的心境了。是什么让自己轻易改变了主意?是那个人么?纵是他只拿自己当朋友,自己也愿意这么陪着他一辈子;哪怕,那个人会不愿意,也要想办法留住他。想到这里,开口问道:“杨莲亭,你想要什么?”   杨莲亭被东方不败清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不由得心里直打鼓:这人虽说喜怒无常,但一向对自己说话总是存了三分柔和,如今出去一趟回来,这整个态度就变了,是因为一同回来的那两人么?想到这里,眼神一暗,敛眉低头说道:“属下不明白教主的意思。”   东方不败悠悠一叹,说道:“你为本座也算尽心,所以本座并不想亏待你。本座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却不能给。你能力有限,并无大才,即使拥有权利,也无法使教众信服,反而可能因此搭上性命。给你一笔钱保你一辈子安乐,离开黑木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如何?”   杨莲亭浑身一震,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不回不避的回望过去。   良久,杨莲亭挫败地低下头,说道:“全凭教主做主。”   黑木崖上忽然换总管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李寻欢师徒。自从来到黑木崖,没有了没完没了的追杀,两人终于安顿下来,李寻欢也正经开始授徒。   李寻欢虽中了探花却有着状元之才,文韬武略样样都能拿得出手,曾经混迹官场几年,后又纵横江湖多年,能教林平之的东西多了去了。林平之也很争气,悟性不错,又肯吃苦,学起东西来进步很快。   东方不败一安顿下来,就召回了平一指给李寻欢治病。   平一指为李寻欢诊脉良久,皱眉想了半响,又揪着自己颔下的一撇鼠须,闭了眼沉思。   两刻钟过去了,还不见平一指开方,东方不败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竟是如此难治?会不会治不好?不会的!平一指一定能治好他,必须能治好他!抬眼看向李寻欢,却见他神色平和,不急不躁,见自己望过来,还给了一个安抚的微笑。东方不败不由得咬牙:这个人,怎能?怎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就没有能让他留恋牵挂的人?   看到东方不败的神色有些不对,李寻欢开口说道:“有什么话,平先生不妨直说,在下受得住。”   平一指瞥了李寻欢一眼,说道:“你这病本不难治,可你自己曾经心灰意冷,了无生志,又酗酒无度,致使病症加重,成了痨症。这痨病,会让你心悸气喘、咳嗽多痰,并且反复咯血。它会慢慢消耗你的精气,最后让你衰竭而死。”   李寻欢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先生若是能治,在下感激不尽;若是治不了,也请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平一指大脑袋一晃,正打算再吓李寻欢一吓,但被东方不败凌厉的眼神一扫,即刻老老实实的说道:“肺痨属阴虚之证,治以滋阴降火。但李公子的肺痨是由内因和外因引起的:内因系指先天禀赋不足,后天失于调养,正气不足,抗病能力低下;外因系指感染痨虫,痨虫入侵为患。所以要想治愈,除了补虚还必须杀虫。”   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虫子,李寻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第十四章 治病&痨虫   看到李寻欢变脸,东方不败笑了:寻欢竟然怕虫子?怕是被恶心到了。这个表情,还真是“可爱”。东方不败扫了平一指一眼,说道:“说重点!”   平一指赶紧说道:“这种病,饮食调理,效果更佳:多食鳗鱼肉,既有滋补,又善杀痨虫,或用鳗鱼骨烧黑,鳖甲炒为末,煎人参、当归、白芍、白薇汤送下,补虚杀虫,相辅而行。”   东方不败说道:“开方吧。”   平一指不动。   东方不败问道:“他还有哪些地方不妥?”   平一指说道:“李公子这里没什么,他内力高深,近来心情舒畅,身体本已有所好转,再辅以药食,半年之内就可根治。”   东方不败皱眉说道:“那你在犹豫什么?”   平一指说道:“这病可以传给他人……”   “什么?!”李寻欢和东方不败同时惊呼道。   “可以传给他人……”李寻欢的脸一下子全白了。看了东方不败一眼,竭力压下心中的惊骇,起身向平一指深深一揖,说道:“请平先生告诉寻欢,该如何挽救?”   相比于李寻欢的惊骇,东方不败反而隐隐有些喜悦。知道李寻欢担心什么,走近他,拍拍他僵硬的肩,说道:“不要着急,'可以'不是'一定',先让平一指给平之看看。”   李寻欢又怎么能不着急?自己这半生不知接触过多少人,若是,若是他们因自己而得了恶疾,那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李寻欢只觉得胸中憋闷,嗓子发痒,赶紧拿出帕子,死死的捂住口,快步向室外走去。   东方不败狠狠地瞪了平一指一眼,跟上李寻欢,在他弯腰狠命咳嗽的时候,为他轻轻拍背。   好容易止住咳嗽,李寻欢直起身子,背挺得笔直,并不回头,说道:“东方,对不起。你,还是让平先生诊断一下。”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被李寻欢紧紧攥在手里的帕子,说道:“你先不要忙着自责,我没有事。若是平之也没事的话,说明你这个病是不'传人'的。”   “李公子,把你手里的帕子给我。”原来是平一指也跟着出来了。   “要它何用?”李寻欢继续背对着说话。   平一指看了一眼自家教主吓人的脸色,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说道:“这种病会'传人'不假,但不是所有得这种病的人都会传病给别人。对不起,李公子。我刚才之所以激你,只是为了取得你的咳出物,我需要拿去验证一下,才能断定你这病会不会'传人'。”   李寻欢深吸一口气,转身将手中的帕子交给平一指,说道:“拜托平先生!”   第二日,平一指匆匆赶来,告诉李寻欢和东方不败:“李公子的咳出物中并没有痨虫。”   “并不会传给他人?”不等李寻欢开口,东方不败抢先问道。   “教主英明!”平一指说道。   李寻欢一时间有些呆住,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对平一指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平先生!”又对着东方不败笑了一笑。   随后,经过平一指的尽心治疗,再加上李寻欢心态改变,积极配合治疗,三个月之后,李寻欢的病就已经基本痊愈。今后,只要注意饮食,注意情绪,不过份酗酒,不过份思虑,不消极绝望,李寻欢的心肺就不会出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李寻欢愣了好久。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康复的一天,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东方不败听了非常高兴,赏了平一指许多好东西。   看到东方不败眉眼含笑的样子,李寻欢心里暖极了:这人比自己还要紧张自己的身体,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第十五章 中药&幻杀   一年后,一日深夜。   东方不败忽然闯进李寻欢的屋子,气息不稳,浑身杀气,还带了隐约的血腥气。进屋就靠在门后,一动不动。   被惊醒的李寻欢亮起灯,看见东方不败一脸寒霜,面色却微微发红,皱眉问道:“东方,你杀人了?这是你的地盘,谁有胆敢对你下药?莫非有了叛乱?”   东方不败一手遮眼,颓然说道:“我杀了她们!是我负了她们,可我却杀了她们。”   “她们?她们是谁?”看到东方不败的神色才恍然明白过来。李寻欢只觉得脑子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嗡嗡直响。直直看向东方不败,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看着李寻欢一脸的震怒,惊痛,还有失望,东方不败狠狠地闭上了眼。身子顺着门滑了下去,重重坐在地上,仰起头靠在门板上:“呵!寻欢也觉得我很残忍?我东方不败就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寻欢第一次知道么?”   李寻欢盯着东方不败看了半响,摇摇头,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冷着脸沉声说道:“她们即使真给你下了那样的药,也罪不及死。我在黑木崖的这一年,也没听说她们和你闹什么事,为何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吧,为什么?”   东方不败霍然睁开眼,望向李寻欢,说道:“寻欢为何如此问?我既已成了如此模样,留着她们总是祸患,趁此机会杀掉,一了百了。”   李寻欢避开东方不败的视线,扭头看向一边,轻轻说道:“你已有三年多没有碰过她们了吧?若是一般人家的妻妾,早已闹得家宅不宁。可自从我来到黑木崖,就从来没听说过她们找你,过节时你也是和平之与我一起。若非偶尔闲步走到那里,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七房妻妾。”说道这里,李寻欢却是不再说了,只怔怔望着不知什么东西。   东方不败却是有些不耐,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寻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们能这么久都安心待在后院,若非对你已经死心,就是你用了非常手段将她们困住,如今又为何突然有此举动?若说她们突然想要挽回你的宠爱,怕是她们自己都不会信吧。”   东方不败笑了:“寻欢不愧是中过探花之人,这般心思机敏。”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动什么心思?东方,不要转移话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寻欢淡淡说道。   东方不败沉默了,眼神悠远,像是在回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哑然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晚间,她们派人传话,请我过去一趟。”东方不败有些困难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毕竟这一年来她们第一次请我,我也不好推脱。她们七人摆了宴席,菜都是她们自己做的。席间七人笑语晏晏,不曾露出一丝幽怨,就如当初一般。我……我知她们一定有所相求才会如此,也就不动声色用菜饮酒,等她们自己开口。”闭了闭眼,似乎说话都有几分艰难了起来“后来,她们向我请辞离去。我很想答应她们,可是我不能……”东方不败垂眸,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只能冷着脸拒绝她们。她们大概也知道我不会答应,也就不再说起,只是频频向我敬酒。”   “后来呢?”   “后来……我不知道。”东方不败狠狠的闭了闭眼,茫茫然的再睁开:“我只记得自己开始浑身发热,心浮气躁,就如同在金陵那次一样。恍惚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清楚,脑子里几乎是混沌一片。等我将自己弄得清醒一些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她们死了,她们的侍女仆役都死了,里里外外死得干干净净。那血,留得满地都是……”东方不败不想说下去了,这般残忍血污的事情,实在不该说给这个人听。   李寻欢倒抽一口冷气,说道:“都是你杀的?会不会是有人设计你?”   东方不败摇摇头:“她们七人是我杀的。我看过,都是一针毙命。那些侍女仆役都是自杀。”   李寻欢听了,神色凝重,沉吟半响说道:“此事怕是不同寻常,我去查看一下。”   东方不败说道:“我刚才已经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从她们留下的手书可以看出,她们本就存了死志,给我下药只是想要知道我为何这般对她们。至于为何会产生如此后果,我想,可能是我体质异常,药性到我这里也就发生了变化。寻欢若是不信,自可前去查看。”   李寻欢说道:“我有什么好不信的?既然东方已经确定,那就没必要去了。我只不过怕有人设计你而已。此事终究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跑去掺合什么?”   第十六章 死局&解药   东方不败急道:“寻欢,你怎么会是外人?我……罢了,不说这个。她们七个都不是什么弱女子,也都是有手段的人,要配这样的药,设这样的局,也是可以办到的。所以我也不肯定这到底是她们设的局还是有别人参与。”   李寻欢叹气:“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的手段也用不着我操心。只是,东方,你现在还好吗?”   东方不败似是想不到李寻欢竟会就这样将此事揭过,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看东方不败只是怔怔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李寻欢眨眨眼,问道:“东方打算在门口坐到天亮么?”   东方不败苦笑:“我这身子对那种药性反应强烈,如今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李寻欢挑眉笑道:“这么说,东方是来我这找解药来了?”   东方不败也挑眉回道:“寻欢若是愿意,自是再好不过。寻欢这解药好用,我自是不想白白受罪。”   李寻欢被那一挑眉的魅惑勾得心火直冒,揉揉额角,叹气道:“我俩这算什么呀?”走到门口,将东方不败揽进怀里,抱起,放在床边,脱掉脏了的外衣,搂抱着靠在床头。   东方不败在李寻欢耳边轻声说道:“寻欢也是愿意的,对不?”   李寻欢一僵,呆坐半响,才缓缓说道:“是,我也是愿意的。只是若被别人知晓,名声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两人心中多了情,本该是满怀欢喜,旖旎绻缱。可是,七条人命压在心头,沉重的连同呼吸都觉得困难。   李寻欢只是抱了人倚在床头,一手轻抚怀里人的长发,借以安抚情绪。李寻欢也不知道是在安抚怀中人还是在安抚自己,只觉得有些堵,堵得难受,几乎要生生憋出泪来。   东方不败又怎能好受?□□已经不那么重要,只是想发狂想发疯。这时候来找这人,又如何不知他心里呕得慌?可那种天地之大无处可倚的感觉,让自己险些从黑木崖上跳了下去。那一刻,只想来到这人身边,与他紧紧相拥,与他抵死缠绵,好让自己知道,这个世界自己还有所期待,有所牵挂。   两人不言不语的呆了良久,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躁动,霍然抬起头来,对着李寻欢的唇一阵撕咬。   李寻欢张开双臂,抱紧了怀中人的腰,任他在自己唇上发泄。   口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终于拉回了东方不败的理智,缓缓离开,看到李寻欢破口红肿的唇,忍不住笑了出来:“寻欢,你这一副惨遭□□的模样真是销魂,让人好想欺负。”   李寻欢微笑:“东方想怎么欺负呢?”一边说一边在怀中人的身上上下其手。   “嘶~”却是东方不败一声痛嘶。   李寻欢一怔,随即拉下东方不败的衣裤,看到他的大腿外侧有一圈密集的红点,好像被针扎过一样,有些都微微肿了。伸手想要查看,又怕弄疼他。   东方不败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淡淡说道:“不过是银针扎了几下,不碍事。”   李寻欢下床找来药膏,拉开被子,为东方不败轻柔的搽起了药。   药膏很凉,李寻欢的动作很轻柔,但东方不败却觉得有火从大腿上开始烧起,只觉得脑子又要恍惚了。不好!东方不败连忙抓住李寻欢的手,说道:“寻欢,把我的衣服和银针全部扔到地上去,快!那个药性还没有褪去,我怕我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伤到你。若是我失去意识,一定要打晕我。”东方不败的语气很急,神情很惶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醒来看到的是李寻欢的尸体。   李寻欢却被这一番话深深震动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这样一个江湖上人人为之色变的'魔头',怎能将自己的命就这样轻易的交到别人手上?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意,李寻欢又何德何能,能够这样轻易得到?   看李寻欢没有动,东方不败急急催道:“寻欢,愣着干什么?快点!”   李寻欢回过神来,将人紧紧抱住,柔声说道:“寻欢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武器一定要放在手边才行。别怕,我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东方不败闻言一震,紧紧盯着李寻欢的眼睛说道:“寻欢,我对你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你是不是也……”   李寻欢轻柔的吻上那因为有些紧张而紧紧抿起的薄唇,碾转反复,直到怀中人有些喘不上气来才离开。   东方不败用力吸了一口气,说道:“寻欢,你到底……”   李寻欢用嘴堵住了东方不败要说的话,边吻边说:“东方变笨了哦,这个答案还不明显么?天都快亮了,东方难道不要解药了么?”   东方不败狠狠回吻,说道:“要,为何不要!” 番外 肉 舌与舌之间触碰,舔弄,带着异样的芬芳,沾染了彼此的呼吸,身体在不断的贴近,衣物一件件落下,不知道是谁动手,还是谁主动脱下,一切尽数沾染在了唇齿间至死方休的缠绵…… 药物让教主大人的神智越发的不清晰起来,求救般的用手臂搂紧身上人的脖颈,胸口嫩白的皮肤印在同样苍白的肌肤上,男人身上留下的一处处伤疤,像是崩裂开一样,带着灼热的温度,相互触碰的小心翼翼,又求而不得。 “寻欢……”情人般低低的轻喃,带着似水的柔软清媚,勾人心痒。 李寻欢心中一动,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多余的衣物抛下,避开的东方不败腿上的伤处,一手揽着那堪比女人还要纤细几分的腰肢,让怀里的人全部的重量都交付在自己身上。李寻欢是个温柔至极的人,相信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甚至是他的敌人,他的眼眸永远深邃温柔,也正因为这样,他的那双眸子不知道勾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此刻沾染上了情欲反而更加明亮了几分。 “嗯……”教主轻声哼唧了一声,有些不满意的动了动。 李寻欢轻笑,挥手间合了床帐,复而抚上了暴漏在空气中的嫩白,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莫动……”手指在大腿外侧的伤处划过,将上面未涂匀的药膏抹匀,轻点了几下,以便更好的吸收。 东方不败歪了歪头,对上了李寻欢那微微上翘的唇,轻轻的咬了一下,眼中不复往日的清明,含着难有的浑浊和不知名的情愫。 “着急了?”李寻欢淡笑,伸出舌舔弄了几下那顺润了的眼眸,头俯下来到东方不败的耳边,将小巧的耳垂含住舔弄,手指上私有倒钩,漫无目的的游走,留恋着,也似点火一般,在肆无忌惮的留下什么。对东方不败而言,游动的指尖像是带电,触碰的他身上只有一阵阵的酥麻和瘙痒,搂着李寻欢脖颈的手收紧了几分,像不满意他这么欺负自己。李寻欢会意,手指间用了几分力道,在熟知的身体上勾火。 李寻欢放过了东方不败的耳垂,顺着脖颈一路吻下,坏心的咬了咬东方不败的喉结,引得他再次呻吟出声。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身体异样的缘故,往日总要比常人苍白些,此刻却是回归了本色,染上了一层粉红,胸前的两点更是如同樱桃一样绽开。李寻欢含着一处,微微舔弄,轻柔的像是对待稀世珍宝,手臂依旧托着东方不败的腰肢,以防他再次碰了伤处。手指悄悄的探出,小心的按压,开拓。他的动作就像他这个人,温柔至极,用情至深…… 东方不败却不满意他如此缓慢的速度,再一次发挥了他任性的本质,不老实的蹭来蹭去。嘴里喃喃的哼唧着什么,伸长了脖颈微微喘息着。 李寻欢惩罚性的拍了拍他“老实点,小心伤了自己。”手指加快了速度,却更加的小心翼翼,轻柔点触。 东方不败神志不清的摇摇头“难受……”。 李寻欢舔舔他的脖颈“忍忍……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成功的安抚了东方不败有些暴躁的心。 唇齿温润的安抚,只让东方不败舒服的闭上眼睛,忽视了身后的异样,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身上的人。 李寻欢低垂了眼眸,他知道像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相信一个人有多难,而此刻却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了他,这是信任,也是用心的爱意。东方不败从来都是那个东方不败,霸道、直接、狠辣,不管对谁都是如此,他愿意将一切都交给心上人,就如同他这个人,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没有狂野的激情,只有无尽的温柔呵护,床帐里点点滴滴的呻吟,相缠的两具赤裸的身躯似乎印证了什么一样。抱紧了怀里的人,李寻欢释放了自己的全部…… 温柔的抚摸着那漂亮的脸,低头吻了吻恢复雪白的额头,在那双薄唇上留恋了一会。 天,似乎快亮了。 抱起怀里累坏了的人儿,走向屏风后的浴池,迈步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池中的边台上,让怀里的人靠在自己的身上,防止水漫过锁骨,让他憋气。苍白修长的手指再次游走,清洗着怀里的人,连带着身后的那处地方。 最后,运起内力包裹怀里的人,才出了浴池。 纱帐再次遮住了一切,怀里的人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李寻欢勾起嘴角,轻吻了下东方不败的额头“睡吧……” 温暖的气息,连带了空气都陷入柔软……   第十七章 变异&隐秘   第二日,两人又去后院细细查看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东方不败亲自将那七人葬了,派人彻底封了后院。   自此之后,东方不败再没有任何顾忌,一心一意为自己和李寻欢的未来努力。李寻欢也明白了自己对东方不败的心意,不再置身事外,而是尽力融入东方不败的世界和生活。   两个人的一辈子还很长,这才刚刚开始。   李寻欢担心东方不败的身体,建议找平一指看一下。   东方不败也怕那药性还有残留,怕会不小心伤到李寻欢,一纸教主令招了平一指回黑木崖。   半月后,平一指快马加鞭来到黑木崖。   一听是给东方不败看病,平一指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平神医不想给本座看病么?”   李寻欢拍拍东方不败放在桌上的手,对平一指温声说道:“平先生不用紧张,只是检查一下有无不妥。若是因此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相信平先生也该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死也不能说出去的。”   闻言,平一指的脸色更难看了。   东方不败却是“哧”的笑了一声,看向李寻欢的眼睛里含着欣喜的笑意。   李寻欢回以柔柔的笑脸,含着鼓励和信任。   看平一指迟迟不动,李寻欢再次开口:“平先生,你曾治好李某的顽疾,是李某的恩人。今日,既然李某在此,就绝不会让平先生有任何闪失。当然,若平大夫能对某些事情守口如瓶的话,李某也能保证东方今后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找平先生的麻烦。东方,你说是么?”   “嗯。”东方不败点头。随后眉梢挑起,森然说道:“平一指,你既已看出端倪,难道还有退路么?”   平一指脸色有点儿发白,但还是在东方不败摄人的目光下咬牙伸手去搭脉。一搭之下,面露惊异之色。大概是怕诊断有误,光是诊脉就诊了足有两刻钟,左手和右手都来了一遍。   东方不败有些不耐:“你确定你是平\'一指\'?这是用了几指?”   平一指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整个人都兴奋了。平一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教主,你这体质奇妙的紧啊,让我多研究研究。”   李寻欢被平一指的神情逗乐了。这是发现特殊病例,连小命都不顾了么?难怪医术那么高,完全就是医痴啊。   东方不败一甩袖,平一指就被甩到一边了。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看着平一指,说道:“你打算怎么研究呢?要将本座切成块么?”   平一指吓得一哆嗦,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属下只是难得遇到这么特殊的例子,一时心痒难耐,教主~”那一声“教主”喊得两人都觉得牙要酸掉了。平一指那满含期望的小眼神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看东方不败一副想要掐死平一指的模样,李寻欢赶紧忍笑开口:“平先生,请直说吧,东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平一指点头又摇头:“教主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个药完全解了。只是……”平一指顿了顿,像是不知怎么说才好。   东方不败沉声说道:“要说就快说,吞吞吐吐的,平一指,你嫌命长么?”   平一指赶紧说道:“不,不!教主,您听了不要生气!您的体质变异,不惧任何□□,自会将其转化为,那个,就像用了那些助兴的药物,不伤身,反而会增加闺房之乐。我也不知为什么,若是能让属下研究研究,说不定会知道为什么。”   “岂有此理!”东方不败一掌拍碎桌子,怒道:“那本座为何会精神恍惚,杀了人而不自知?”   平一指说道:“药性已失,属下也说不准。不过,那应该是一种极厉害的□□,药性转化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再说,凡是□□物,勾起的都是人心底最隐秘的意念,教主大概早就想……”   “够了!”东方不败一把提起平一指,扔了出去。看了李寻欢一眼,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脸色铁青,闭眼不语。   李寻欢也呆住了,脸色慢慢难看起来,眼底风云变化。   屋子里静极了,静得让人心慌。   过了良久,李寻欢才轻轻叹了一声,走近东方不败,拉起他握紧的双手,将手指慢慢扳开。看到东方不败掌心被自己掐出的血痕,眼里满是痛惜和无奈。   东方不败手指轻颤,但还是没有睁眼。   “东方,我心里难过,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我知道,你从不是良善之人,你一向都是如此心狠手辣,你,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魔头。可你这样的人,却愿意为我压抑自己,愿意为我改变自己,愿意为我不顾性命。我的心也不是铁做的,我也会心动。如今,我既然许了你,那就该接受你的所有。我若不能让你从善,将来到了地府,要下十八层地狱,寻欢陪你一起。”李寻欢说的很慢,但绝对真诚。面对东方不败忍不住睁开的眼,坦坦荡荡的直视。   “寻欢,你,怎能如此……”东方不败只觉得有什么模糊了双眼,再没有说下去,只怕忍不住失态哭出来。   李寻欢弯腰将人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这时候,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一个满怀深情地的拥抱就足以说明一切。   第十八章 旅途&美景   一日,东方不败招来平一指。   “据闻圣姑在洛阳结识了华山首徒令狐冲,两人甚是投缘。且传闻此人身患绝症,命在旦夕。蓝凤凰传了消息出来,江湖上受过圣姑恩惠的都纷纷前往讨好救治。平一指,你去不去?”东方不败神色淡淡的问起。   平一指一愣,随即“嘿嘿”笑了起来:“圣姑这是……嘿!不可说,要不她老人家该恼了。我去不去都无妨,我徒弟去也是一样。”   东方不败一抬眼:“嗯?你那来历不明的徒弟,跟了你不过一年,难道医术已经和你一样高了?”   谈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平一指又是得意又是愤恨:“可不是?那小子一来就会些奇奇怪怪的治病方法,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却出奇的有效,对外伤尤其管用。刚跟着我时,很多药都认不清楚,可如今医术已不在我之下。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记性奇好,悟性奇高,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东方不败自从遇见李寻欢,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想来也是从哪个世界过来的,也就没有过多追究。如今听平一指提起,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说道:“天笑?是想天天笑么?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想要天天都笑,谈何容易。”   “教主英明!那小子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所以才要天天笑。'”平一指不奇怪教主为何知道自家徒弟的名字,但连同对名字的解释都如此相似,就不得不惊讶了。   东方不败说道:“既然这么有趣,那本座也去瞧瞧。你就和本座一起去吧。”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界线******   东方不败将教务交给林平之代理,携同李寻欢一起带着平一指出发了。   三人一辆马车,当然平一指是赶马车的。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坐在马车里,心情很好的喝酒聊天。也不是教主大人要堂堂神医去做车夫的,而是平一指实在受不了马车里的气氛,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了出来,甘心坐在外面赶车。   三人出了平定州,一路南下,过了辽州,潞州之后,转往东走。进入广平府,三人决定修整几天再走。   听闻邯郸的酥鱼非常有名,李寻欢又惯会享受,自是不会错过美味。   据说,制作正宗的骨酥鱼,磁州窑特产的砂锅,料窨工艺和秘传配方,三者缺一不可。店家看东方不败和李寻欢都气度非凡,衣料华美精细,知道是讲究之人,也就不敢忽悠,而是诚心介绍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酥鱼店。   与自家教主同席,平一指还是有些不敢,刚要去旁桌去,就被东方不败一个眼刀定住了。   李寻欢笑道:“出门在外,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我是李寻欢,他是东方博,这里没有别人,平先生也不必拘礼,一起吃吧。”   平一指连说“不敢”。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寻欢叫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   平一指战战兢兢的坐下,心想:这饭怕是要食不知味了。谁知,酥鱼一上,平一指立刻吃的眯起了眼,连声赞道:“不愧为'圣旨骨酥鱼',果然骨酥刺烂,鱼肉香鲜。妙极,妙极!”看那兴奋的样子,早先的局促不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顾运筷如飞的和自家教主抢吃酥鱼。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也吃得连连点头,笑意盈盈。一条鱼实在不够,又连着上了两条,三人才算吃得尽兴。   当然,李寻欢最高兴的莫过于能喝到美酒。从春秋战国时期,邯郸酿出的稀世美酒就被封为宫廷珍品,扬名列国。“鲁酒薄而邯郸围”,说得就是因赵酒引发的楚赵战争,可见,此地美酒多么有名。   邯郸的所有美酒中,东方不败犹喜“永不分梨”酒,只因它寓意“永不分离”。此酒以黍子和邯郸鸭梨为原料,酒醇梨润,润肺利齿,润肌养颜。最为神奇的是这种酒的酒坛口很小,只有八分左右,可坛中却有着黄橙橙的比坛口大上许多的鸭梨,鸭梨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到底怎么装进去的?这等绝技自是不肯轻易泄露,三人虽然见之称奇,也不好直接询问。待到离开时,马车里倒有一小半装了酒。   三人离开邯郸,往南经过彰德府,来到鹤壁。   李寻欢和东方不败一路挑帘观赏,喝酒谈笑。   李寻欢说道:“说起来,此地曾是商朝的都城,叫做朝歌,也算千年古城。”   东方不败道:“如今叫做鹤壁。呵,是因为养鹤而得名么?”   李寻欢笑着说道:“东方说对了。周朝最大的诸侯国卫国的第十八代国君卫懿公喜好养鹤,在朝歌之西北大量养鹤,鹤壁就是因“鹤栖南山峭壁”而得名。”   东方不败一声轻斥:“找死!”   平一指好奇,问道:“教主为何这样说?养鹤应该是一件雅事啊。”   东方不败不语,看了一眼李寻欢,挑眉,意思是:你来。   李寻欢无奈笑笑,说道:“东方的意思是说:作为国君,玩物丧志,简直在找死。事实上他也的确因此而丧国。”   东方不败看向李寻欢,满眼都是笑。   经过黎阳,三人稍作休息。吃了据说经二十八道工序而成的贡面。此面倒也不负盛名,白如雪,细如丝,中间空心,口感爽滑,格外劲道。三人吃得甚是满意。   有段路,马车沿着淇河而行。李寻欢突然说道:“据说,淇河有处河道极似太极图,周文王因此而演出《周易》。”   东方不败一听起了兴致:“下车去找找看?”   李寻欢点头。   两人用轻功沿着河岸飞掠,不一会就看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见淇河在此由东向西,水流弯曲环绕,两岸山地形成两条鲜活明亮的阴鱼阳鱼。阴鱼昂首向西,甩尾东北,阳鱼仰面向东,摆尾西南。阴鱼青岩□□,捧拥圆地,阳鱼沃土成田,稼禾葱郁。真的酷似一副阴阳太极图。   两人站在岸边看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一道亮丽和谐的风景。看到他人眼里,又是怎样的羡慕?   转东去开州的路上,看到的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平一指说道:“这里好像都很新。村庄,城镇,城池,都感觉所建时间不长,路旁的树木也都不粗。”这一路走来,同车同席,平一指对自家教主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不再拘着自己,谈笑越发轻松自如。   东方不败望着车外的景象,沉吟道:“据说此地百姓多是从山西迁来的。”   李寻欢点头,说道:本朝初,此地受战争破坏严重,一眼望去看到的就是一片荒凉,道路堵塞,人烟断绝。洪武二十一年起,山西黎民迁至此地,置屯开荒,广植桑棉,兴修水利,这一带才开始繁盛起来。”   说到兵灾战乱,国计民生,三人都觉得有些沉重,也就不再多言。   又走了一段路,东方不败收到消息:许多武林人士(旁门左道)纷纷赶往五霸岗,据说是为了帮令狐冲治病。   三人转道,向东南方向行去。   五日之后,三人终于到了曹州。休息了一晚,又赶往五霸岗。   第十九章 天笑&聚首   三人赶到之时,五霸岗已经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江湖草莽,喝酒猜拳,笑骂吆喝声响成一片,吵得人脑仁疼。   看到三人的马车,有几人出来相拦。   平一指摘掉围帽,露出一颗大大的脑袋。   有人认出来了,惊呼一声:“'杀人名医'?”   平一指眼睛一翻,喝道:“还不让开!”   “是,是。”那些人恭恭敬敬的让开一条路,心里面均在想:马车里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使唤从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杀人名医'驾车?莫非是圣姑?想到这里,那些人越发神色恭敬,又往后退了半丈。   只听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平先生很威风啊。”   平一指面露不屑,说道:“李公子说笑了。那些人只不过是怕死罢了。”   一声轻叹传出:“谁又会真的不怕死呢?”   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平一指,你在散步么?”这一声清清冷冷,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众人的耳中。声音里并没有杀气,众人却觉得脊梁中一股冷气直往上冒,忍不住紧了紧衣服,又往后退了半丈。   “两个男人,不是圣姑,会是谁呢?难道?”众人面色一白,互相看了一眼,惊恐很快就传了开来。众人这会儿不只是发冷,而是连腿都软了。   马车里,李寻欢问道:“东方,这里,有人认识你么?”   “怎么?”   “额,东方的名声不太好听,我怕,会被群起而攻之。”李寻欢声音中的含着笑意,明显在戏虐。   东方不败斜了一眼,说道:“寻欢的名声很好么?”   李寻欢大笑:“好!两个魔头驾临,其他魑魅魍魉还不速速退开。”   看到李寻欢毫无顾忌的大笑,初见时的抑郁悲苦再也看不到踪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隐隐透出光华来。“真是风华绝代啊。”东方不败心里轻叹。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那张笑脸上摩挲起来。   李寻欢伸手附上,柔柔地看着东方不败。   气氛一下子旖旎起来,两人的心跳地有些快。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平一指的声音响起:“两位公子,前面马车无法通过。”   被打断的两人均有些无奈,东方不败更是有些恼怒。李寻欢借着下车起身的那个间隙,轻轻抱了东方不败一下。看东方不败愣住的样子,又含笑在唇角落下一吻,施施然下车去了。   轻抚唇角,东方不败笑得春暖花开:这是寻欢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呢。东方不败高兴地就要飘了起来,一路领先,在前面飞掠。   李寻欢含笑跟上。   平一指安顿好马车,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赶到五霸岗顶上,立即有人过来询问。   平一指连忙上前推开来人,大声嚷嚷道:“还不让开,那位不用治了么?我徒儿来了么?”   天河帮帮主黄伯流上前拱手道:“平神医来了。高徒正在里面给令狐公子看诊,这两位是谁?”   平一指说道:“这两位的事情最好不要打听,否则,哼!黄帮主让所有人都退后五丈。”   黄伯流虽不解其意,但看平一指千年不变地丑脸上一脸慎重严肃的表情,只好满头雾水地去吩咐众人退后。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一走进那间新搭的竹棚,就看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俊秀青年正给另一个青年把脉。   看平一指那神色,想来这正在凝神搭脉的青年就是他那得意弟子。而天笑因为心无旁骛看诊,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到来。   另一个青年大概就是圣姑任盈盈的心上人令狐冲。令狐冲看到三人进来,微一点头,爽朗一笑,算作打招呼。不愧为心高气傲的任盈盈所青睐的男子,别说样貌如何英俊,就凭这爽朗大方的气度就足以让东方不败和李寻欢暗自点头。   只见天笑小神医一脸凝重,眉头微皱,搭住令狐冲的左手脉搏,过了良久,又去搭他的右手脉搏,如此转换几番,最后闭上双眼,苦苦思索。   平一指“哈哈”大笑起来:“笑笑啊,你不是最张狂么?你不是说你无所不能么?今天这是怎么了?哈哈哈!”   天笑霍然睁开眼,白眼一翻,就想反唇相讥,猛然看见有外人在,不动声色收敛好表情,迅速站起来,对着平一指行礼:“徒儿拜见师傅。”   又转向东方不败和李寻欢,拱手作礼,笑容满面地说道:“两位公子气质天成,俊美无俦,令人见之忘俗。敢问两位公子高姓大名?我是天笑,天天笑,很高兴认识两位,请多关照!”   第二十章 相识&兄弟   这是哪里来的疯小子?东方不败乜了平一指一眼,吓得平一指一哆嗦。   平一指也是无法,自家徒弟就是对美人特别有礼貌,尤其是面对美男子。也不知道一个男人为啥这么喜欢看美男子?嗯,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喜欢看,是一种欣赏,并不是那种“喜欢”,所以也就一直由着他。只是这两位……平一指不由得为自家徒弟的小命担心起来。   倒是个有趣的孩子。李寻欢笑得温文雅尓:“这位是东方博,在下李寻欢。天笑'小神医'之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小李?李寻欢?公子也叫李寻欢?呵呵,这个名字好啊,曾经的武林神话'小李飞刀'就叫这个名字。那人啊,风华绝代,惊才绝艳,曾高中探花,也曾用一把小小的飞刀威慑整个武林。只可惜……”天笑说着说着就眼神飘忽起来,像是在从遥远的记忆中寻找着什么。   从天笑一开口,李寻欢就收敛了笑意,神色凝重起来。这个孩子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来历?他也是从自己原来那个世界过来的么?看他神情,对曾经的自己了解颇多,只是不认为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这里,李寻欢莫名心里一松,是又怎么样?那个世界自己已经无所牵挂,而这个世界却有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曾经的“小李飞刀”已经逝去,如今活着的只是“魔刀”李寻欢。转头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只见东方不败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寻欢回头看向天笑,说道:“能和武林神话同名,是李某的荣幸。”   得到答案的天笑反而怀疑起来,将李寻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迟疑道:“你真的不是?你这样貌和气度都是极像的,公子也像他一样随身带着一个酒囊。只是,他身体不好,没有公子这么康健;他的眉宇间总是藏着悲苦,也没有公子这么神采飞扬。可是,公子的眼睛和他好像啊,像一汪碧水,包容而澄净;像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像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让人愉快的活力。若是能让他如公子一般,天笑哪怕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东方不败神色一变: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真的是和寻欢从一个世界来的么?他对寻欢的感情如此强烈,若是被他知道,这个李寻欢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李寻欢,会不会,会不会……   李寻欢拉了一下东方不败的手,神色温柔,缓缓摇头,意思是:我不会走,我会陪你。   东方不败神色放松,微微点头,回握了一下,意思是:我明白,我信你。   正面的天笑自是看见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眼神一偏,意思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寻欢失笑,这个天笑还真是有趣。对这样一个诚心诚意关心自己的人,欺骗他,李寻欢都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蛋。罢了,告诉他吧:“天笑,我可以叫你笑笑么?那个李寻欢已经成为武林神话,而这个李寻欢还活着。'小李探花'也罢,'小李飞刀'也罢,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只是李寻欢,仅此而已。”   “你?!你想叫我什么都行。你的肺病是被师傅治好的吧?你能真的开心起来是因为这位东方公子么?真是极好的。我,我以后叫你小李可好?”天笑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平静地说着。   被天笑强忍激动故作平静地样子逗笑了,李寻欢笑道:“我这么大年纪,被你叫做'小李',太奇怪了。若是不嫌弃,叫我大哥吧。”   天笑眨了眨眼,歪头想了一下,说道:“好,大哥就大哥,能和阿飞小红一个待遇,我知足了。”   李寻欢笑道:“笑笑还知道阿飞和小红啊,大哥却不认识你,真是有愧。”   天笑摆摆手,说道:“我和大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哥能认识才有鬼了。我不但知道阿飞和小红,我还知道大哥身边这位,八成就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那一位。大哥,你可要护着我,不要让我被他灭口哦。”   东方不败气息的变化,李寻欢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再次捏了一下东方不败的手,说道:“怎会?笑笑想多了。你既然成了我李寻欢的兄弟,东方自然也会把你当兄弟。东方,对吧?”说完,看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了天笑一眼,勾唇说道:“笑笑若是安心做寻欢的兄弟,我自会护他一世周全。”   天笑神色一整,肃然说道:“不必。只要东方教……呃大哥不出手,笑笑的小命还是自己可以看住的。笑笑虽然非常喜欢大哥,但大哥既然有了相伴之人,笑笑自会像阿飞一样,做他的好兄弟。”   第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平先生,凡人生死有命,令狐冲伤重难治,平先生与令徒已经两番费心,在下感激不尽,如今治不好,先生也不必再劳神了。”   原来是三人在那里一番“结拜”,被忽视的平一指和令狐冲无奈之下,再次由平一指给令狐冲把起了脉。这一把之下,也就和天笑先前的情形一般无二,令狐冲忍不住说出了这一番话。   天笑闻言,霍然回头,说道:“谁说治不好?有我天笑在,又岂能让你再受折磨?即使,即使以命换命,我也要救你!”   此言一出,尽皆哑然。   这需要多深的情谊,才能说出“以命换命”这样的话来?   东方不败却是心里一松,知道这人只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对于自己认可的人,都能倾心相待。寻欢有了这样的兄弟,也算三生有幸了。   “以命换命?”令狐冲心里大震,这样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竟能为自己说出这番话,可自己的师傅,自己师弟师妹却……罢了,有一个这样在乎自己小命的人,即使即刻死了,也无憾了。令狐冲走到天笑面前,对着重重一礼,说道:“令狐冲何德何能能得天笑如此相待?我也唤你笑笑可好?笑笑的这番心意,令狐冲心领,只是令狐冲一条贱命,万万不值得笑笑以命换命。”   天笑却是“扑哧”一笑,拍拍令狐冲的肩,说道:“令狐冲,你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啊?我只是说说罢了。我若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我死了,你却跟别人跑了,我岂不是亏死。”   令狐冲愕然:“你,你……”   天笑笑道:“你什么你?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又怎会不救你?放心好了,跟着我,保你长命百岁。”   令狐冲再次愕然:“你不是说喜欢你大哥么?不对,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怎么会喜欢我?”   天笑笑得像只小狐狸:“是啊,我喜欢大哥,我也喜欢你,怎么办呢?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我还喜欢好多人呢,怎么办?”   令狐冲神色一松,知道自己想岔了,于是,嘿嘿笑道:“既然笑笑喜欢我,既然不必以命换命,那令狐冲这条烂命就交给笑笑挽救了,若是能救得回来,今后就全凭笑笑做主。”   天笑笑眯眯地点头:“那我收下了,不许反悔哦,这里可有好多证人呢。”   “不反悔。”令狐冲再次保证。   对于天笑如此轻易拐到令狐冲,李寻欢但笑不语。   东方不败也是眼神一闪,勾唇而笑。   平一指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说道:“令狐公子体内有七种真气,相互冲突,既不能宣泄,亦不能降服。这已非针灸药石所能医治。若是兵行险招,尚有一法可试:邀请七位内功精深之辈,同时施为,将公子体内的七种真气同时消除。只可惜还有别的变化和难处。”   令狐冲“嗯”了一声。   平一指道:“第一,公子近日服了十种大补的燥药,药都是珍奇好药,可是炼制之法却是炼来给纯阴女子服用的。你身体并不虚弱,而是真气太多,再吃了这许多补药下去,犹如江水大涨,还遇上数十天阴雨连绵,结果可想而知。”   令狐冲支吾道:“一位朋友拿来给我服用,想是一般人都不知,药也分男女。朋友一番好心,我也……”   天笑一声冷哼:“好意?若是将你害死,我管他好意歹意?要不也让他尝尝我的'好意'?”   令狐冲一脸哀求:“笑笑~”   天笑抚额:“不许施'美男计'!”   “噗!”却是令狐冲自己憋不住,笑了出来。   平一指一瞪眼:“笑什么笑?这第二就是,你吃了女人补药倒罢了,你还大量失血!以你此刻病体,又如何能与人争斗动武?如此好勇斗狠,岂是延年益寿之道?”   令狐冲道:“前辈指教得是。”   天笑似笑非笑的看了令狐冲一眼,说道:“是什么?你是真的和人打架斗殴了,还是放血救美人了?”   令狐冲神色一窘,说道:“我误吃不死姑娘的药,若不如此,岂不是白白害了她性命?”   “哼!”   平一指继续说道:“第三,若单是失血,倒也可以调治,可你偏偏又和五毒教的人混在一起,饮了她们的五仙大补药酒。”   令狐冲奇道:“我喝的是五仙大补药酒?”   平一指道:“这五仙大补药酒,是五毒教祖传秘方所酿,所酿的五种小毒虫珍奇无匹,据说每一条小虫都要十多年才培养得成,酒中另外又有数十种奇花异草,中间颇具生克之理。服了这药酒之人,百病不生,诸毒不侵,陡增十余年功力,原是当世最神奇的补药。老夫心慕已久,恨不得一见。听说蓝凤凰这女子守身如玉,从来不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偏偏将她教中如此珍贵的药酒给你服了,唉,风流少年,到处留情,岂不知反而自受其害!”   令狐冲只有苦笑,说道:“蓝教主和晚辈只是在黄河舟中见过一次,蒙她以五仙药酒相赠,此外可再无其他瓜葛。”   平一指向他瞪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蓝凤凰给你喝这五仙大补药酒,那也是冲着人家的面子了。可是这一来补上加补,那便是害上加害。又何况这酒虽能大补,亦有大毒。哼,他妈的乱七八糟!他五毒教只不过仗着几张祖传的古怪药方,蓝凤凰这小妞儿又懂甚么狗屁医理、药理了?他妈的搅得一塌胡涂!”   “师傅!”只见天笑面沉如水,却是有些气恼:“如今说这些做什么?他何至是喝了补酒,他还过了人家的血!他此刻血中含有剧毒,若要一一化解,便和那七种真气大起激撞,只怕三个时辰之内便送了性命。”   平一指“哼哼”两声,说道:“若只是这些,还有法可想。可这第四,却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令狐冲,到底何事让你心灰意冷,不想再活?”   令狐冲闻言面露痛苦悲绝之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灰败了许多,谁料,最后又面露微笑,慢慢鲜活起来。只见令狐冲慢慢开口:“原来我以为自己被亲人所怀疑、排挤和背弃,活在这世上实属多余;如今既然有笑笑想要救我,想让我活着,那么,我就该尽力活着。”   天笑用力拍拍令狐冲的肩,说道:“这么想就对了。我已经想到方法了,你暂且跟着我们,我会慢慢将你治好。”   “好。只是我师傅师娘哪里?”令狐冲有些担心。   天笑眼中有一丝厌恶闪过,随即恢复正常,对平一指说道:“这个就麻烦师父了。”   平一指翻了个白眼:“此等事情值得我堂堂神医出手?”   “嗯?”却是东方不败出声了。只一个字,就让平一指一溜烟跑出去了,还边跑边说:“值得值得,我这就去。”   第二十二章 惊散&相错   突然有一人悄步走进竹棚,低声道:“令狐公子!”   令狐冲认得是祖千秋,忙应道:“祖前辈。”   祖千秋对别的人都不在意,也不管都有谁在,只看着令狐冲,低声说道:“令狐公子,我求你一件事:倘若有人问起,请你说从来没见过祖千秋。”   令狐冲一怔,问道:“那为什么?”   祖千秋道:“也没甚么,只不过……只不过……咳,再见~”话音未落,人已窜出老远。   跟着便走进一人,却是司马大,向令狐冲道:“令狐公子,倘若有人问起,有哪些人在五霸冈上聚会,请公子别提在下的名字。”   令狐冲道:“为什么?”   司马大神色忸怩,嗫嚅道:“这个……这个……”   令狐冲道:“令狐冲既然不配做阁下的朋友,自是从此不再高攀。”   司马大脸色一变,突然双膝一屈,拜了下去,说道:“公子说这等话,岂不是……唉,俺求你别提来到五霸冈上的事,只是为免惹人生气。公子若是见疑,只当司马大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   令狐冲忙伸手扶起,道:“司马岛主何以行此大礼?请问岛主,何人对令狐冲如此痛恨,竟会迁怒到各位?让他尽管冲着在下一人来好了……”   司马大连连摇手,微笑道:“公子说什么呢?这人对公子疼爱还来不及,哪里会有甚么痛恨?唉,小人实在不会说话。总而言之,司马大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差遣,只须传个讯来,水里来火里去,司马大只要皱一皱眉,祖宗十八代都是乌龟王八蛋。”说着一拍胸口,一溜烟跑了。   狐冲好生奇怪,喃喃说道:“来五霸岗见我,会令人生气,为什么呢?而生气之人偏偏又不恨我,居然还对我极好,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又听得竹棚外一人轻轻咳嗽,低声叫道:“令狐公子。”   令狐冲听得是黄伯流的声音,道:“黄帮主,请进来。”   黄伯流走进棚来,说道:“令狐公子,有几位朋友要俺向公子转言,他们身有急事,须得立即赶回去,不及向公子亲自告辞,请你原谅。”   令狐冲道:“不用客气。”   黄伯流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件事,当真是我们做得不对,本想献殷勤,想不到……本来嘛,人家脸皮子薄,不愿张扬,我们这些莽汉粗人,谁都不懂。蓝教主又是苗家姑娘,这个……”   令狐冲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黄帮主是不是要我不可对人提及五霸冈上之事?”   黄伯流干笑几声,神色极是尴尬,说道:“别人可以抵赖,黄伯流是赖不掉的了。天河帮在五霸冈上款待公子,说甚么也只好承认。”   令狐冲道:“和令狐冲喝几杯酒,莫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需要抵赖?”   黄伯流忙陪笑道:“公子千万不可多心。唉,此事是俺老黄办错了。倘若事先问问俺儿媳妇,要不然问问俺孙女,也不会得罪了人家,自家还不知道。唉,都怪俺对女儿家的心思不了解。”   令狐冲越发听不懂了,转头向天笑求救。   天笑瞪了令狐冲一眼,转向李寻欢和东方不败,说道:“没什么,大哥不必担心,不过是某人惹得桃花债罢了。若是以前还会有点麻烦,如今既然有大哥和东方大哥在,那就一点儿事都没有。”   令狐冲道:“笑笑在说我么?可冤枉死了。我最近一直半死不活,哪里有能力和精力去招惹桃花?没得病之前自然也没有,我心里念着小师妹,又岂会招惹别人?如今小师妹她……”大约是不想别人看自己的笑话,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语。顿了顿,又对黄伯流说道:“黄帮主,你且放心去吧。此人若真的对我极好,自不会伤害真心对我好的人;若他为难与你们,令狐冲自是与大家共进退。”   黄伯流大喜,说道:“谢谢令狐公子大义!公子良心好,眼下虽有病,终能治好。何况圣……她神通广大,啊哟!”说着,黄伯流大叫一声,转头便走。   这里面除了令狐冲从头到尾都摸不到头脑,别的人多少都看出来一些。   天笑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愿说破。   东方不败自是听出来黄伯流最后说出来的是谁。只是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这般威风,这般深得人心,心里颇不是滋味。   李寻欢本来不知,但听笑笑说出“桃花债”三字,就想起东方曾和自己提过的,关于“神教圣姑任盈盈青睐华山首徒令狐冲”之事。只是,这些人不认识东方这个教主,却对“圣姑”如此死心塌地,怕是会出问题呢。   这时,平一指进来了,说道:“令狐公子,你师父师娘已经走了,说让你安心治伤。”   令狐冲神色一暗,转而又强打精神,对平一指和天笑拱手,说道:“那令狐冲的小命今后就仰仗二位搭救了。”   不等平一指搭话,天笑就抢先说道:“什么仰仗不仰仗?你的小命已经归我了,莫非你想赖账?要救你还需要大哥和东方大哥帮忙呢,不知大哥和东方大哥肯不肯呢?”   李寻欢笑道:“既然是你大哥又岂会不肯?即使没有这层关系,难道我会见死不救?”   天笑一把抱住李寻欢的胳膊,笑道:“我自然知道大哥最为心善,本就不担心大哥,只是怕东方大哥不肯答应。”   李寻欢不说话,笑着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自是不会给李寻欢冷脸,只是在天笑抱住李寻欢的手臂上扫了一眼。   天笑觉得双臂犹如针刺一般,讪讪地放开手,嘟囔道:“不就是抱一下嘛,小气什么?”   东方不败缓缓勾起唇,说道:“令狐冲若是不怕,那笑笑大可以领他跟着我们。需要帮忙,我和寻欢自不会推辞。”   天笑转头问令狐冲:“你怕不怕?东方大哥可是个大魔头呢。”   令狐冲笑道:“令狐冲还不曾怕过谁。今天来五霸岗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曾经让人头疼的魔头?可令狐冲却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豪爽仗义的好汉子。这两位看着就不是普通人,也不太像江湖人,倒更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少爷公子。令狐冲就是一粗鄙之人,能结识这样两位公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寻欢微微笑开,说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这里也不像能治伤的地方,一起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第二十三章 错失&提醒   五人走出竹棚,眼见满地都是酒壶、碗碟,还有一些帽子、披风、外衣、衣带等四下散置,可见群豪去得匆匆,连东西也不及收拾。   令狐冲道:“他们走得如此匆忙,倒似有甚么洪水猛兽追来,非赶快逃走不可。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何忽然间变得如此胆小异常?”   李寻欢看向东方不败,眼里有着些许担心。   东方不败心里一暖,眼里露出笑意,微微摇头。   平一指“啧啧”两声,说道:“这些人都抢着来现殷勤,没想到,却是惹怒了人家。”   令狐冲刚想问是谁,却被天笑打断:“快走,我要饿死了。大哥的马车在哪里?”   “走下去就能看到。”李寻欢拉着东方不败当先走了。   令狐冲今日心情畅快,倒觉得伤势轻了些,走起路来也算平稳。   天笑陪在令狐冲身边,平一指跟在最后。   五人坐上马车,驶出五霸岗。随后,岗上隐隐传来琴音。   若是令狐冲听见,一定会回头看看,看看那位在洛阳教他《清心普善咒》的婆婆,问问那位曾真心关爱过自己的婆婆为何在此。可惜,令狐冲功力全失,一点都听不到。   ****   ****   到客栈吃饭之后,平一指终于忍不住问道:“笑笑啊,你想到什么办法为令狐公子治病?”   天笑看到令狐冲假装不着急,但却眼巴巴看向自己的表情,不由得想捉弄他:“很简单,废了他。”   “啊!”令狐冲惊叫一声。   天笑道:“啊什么啊?废了你的武功,你体内的七种真气自然也被废了。跟着我家大哥就是为了这个,相信他只会废掉你的内力而不会废掉你的人。之后,我自会有办法让你重修内力。”   “可是……”令狐冲一时接受不了。   平一指叹服道:“天天,为了治疗内伤而废掉内功,也只有你敢想。那血中的毒怎么办?”   天笑微一沉吟,说道:“放血或者换血。虽说他自己不会被毒死,但别人若沾了他的血,就要死了。还是早些解决了好。换血要牺牲别人,以命换命不是开玩笑。”   令狐冲道:“我绝不接受!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行!我令狐冲岂能为了自己的小命而去祸害他人?”   天笑点头,说道:“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的。若是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命活下去,想来也不会很愉快。我会用药物调理你的造血系统,让你快快造出新鲜无毒的血,然后每隔七天,给你放一次血,一年之后,你全身的毒血就会被全部换过。放血之后,必然虚弱,你所吃的补药也能派上用场。”   平一指插嘴问道:“什么是造血系统?”   天笑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心痒难耐,但是麻烦等几天好不?这个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问题,回头我写出来给你看。”   平一指高兴了,连连点头。   令狐冲听到不用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心就放下来了,对着天笑说道:“笑笑,你确定你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为我想的这么周到,我该如何回报?”   天笑眨眨眼,笑道:“我非常确定,你和我绝对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至于回报,你已经对我以身相许了,你难道忘了?”   令狐冲无奈说道:“笑笑这么说,也不怕别人误会?”   天笑冷哼一声:“别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我想怎么样,谁有资格跑来说三道四?”   东方不败一直对天笑有些排斥,听到这句话,瞬间就觉得顺眼了。挑了挑眉,说道:“笑笑好大的口气!不过本座喜欢。”   天笑也挑眉回道:“不敢和东方(做口型'教主'),额,大哥相比。不过,也绝对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委屈自己。”   李寻欢插口道:“你俩,有必要这么嚣张么?不困么?该休息了。”   众人一看,才发现夜已经深了,也就不再多言,各自回房休息。   东方不败回房之后,不大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天笑。   天笑进门之后,就反身将门拴好,回头郑重说道:“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刚好大哥去洗澡了,应该这会儿不会过来。”   东方不败盯着天笑看了一会,才淡淡说道:“什么事?说吧。”   天笑有些紧张,深呼吸两次,才低低说道:“五霸岗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若是想将教主之位传给任盈盈,那也无妨,若不是,这样恐怕不行。不要对我放杀气,你又不敢真的杀了我,不是么?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怕最后伤害到我大哥。他那个人,最容易自责,最容易将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我怕,再经历一次情伤,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如今,他很健康,很快乐,这是多少喜欢他的人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你,这个梦想实现了,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所以,我也是诚心诚意喊你大哥。东方大哥,你打算一直留着孤山梅庄底下的那一位么?”   东方不败猛然出手,掐住天笑的脖子,未曾下死手,也不会舒服,刚刚能够勉强呼吸和发声。东方不败眯起眼,轻轻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笑知道已经触及了东方不败的底线,也就不多废话,努力快速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我来自未来世界,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二、我希望你考虑清楚,那人留着,万一脱困,会带来什么后果;三、我只是来提醒你,至于怎么做,还得看你。”   东方不败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天笑,静静站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既然知道他,也该知道我为何留着他。若是他会威胁到寻欢,那我也顾不得了。”   天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不知道。大哥很强大,可能比你我能想到的还要强大。可是,我们不敢去赌。”   东方不败慢慢转身,说道:“多谢你提醒,我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踌躇&坦诚   李寻欢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门口。   气息很熟悉,东方?   打开门,果然看见东方不败在门口靠着。   顾不得问什么,一把将人拉进来,按坐在床上,才轻声问道:“东方,怎么了?为何站在我门口?若是想我了,只管进来啊,我不会喊'非礼'的。”   纠结了半夜的心事忽然变得不那么要紧了,有这个人在身边,还有什么事过不去?放松下来的东方不败忽然觉得好困,也就毫不客气,脱掉衣服鞋袜,直接钻进了李寻欢躺过的还带有余温的被窝。   李寻欢看东方不败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上床,搂了人,睡觉。   东方不败一觉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李寻欢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看东方不败睁开眼,李寻欢将人又抱了抱,说道:“东方还不愿对我说么?我很担心。”   东方不败伸手抱住李寻欢的腰,紧紧地,想要嵌进自己身子里一般。   李寻欢没有顾及自己快要被扎断的腰,伸手抚上东方不败的黑发,温柔地,慢慢地,分开五指,□□去,梳理着,就像在梳理纷乱的心情一样。   东方不败慢慢放松了手劲,心慢慢静了下来,一个念头慢慢地冒了出来。   李寻欢手指微微用力,将东方不败的头轻轻压向自己,闭了眼,轻轻吻了上去。   李寻欢的吻就如李寻欢的人,温温雅雅,从从容容,不自觉地带出一丝魅惑,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溺了进去。   晨起的男人禁不得撩拨。好在李寻欢的自制力还是足够的,万般难舍地缓缓离开那让自己怎么品尝都嫌不够的美味。   东方不败呆呆的,唇上反射出水光,眼中一片迷蒙。   李寻欢轻笑一声,将人压向自己肩窝,轻轻抚背,说道:“东方,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东方不败闷闷的声音从耳后响起:“寻欢,我要去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情。”   闻言,李寻欢将东方不败的头稍稍推离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东方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么?”   东方不败说道:“寻欢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么?还记得又是因何被迫和我待在一起?”   李寻欢笑道:“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呀,真是不讲理,就因为那我并不知道的秘密将我看管起来,这下好了,将自己搭进来了。”   东方不败也笑了,随即又隐去笑意,说道:“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我当初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孤山梅庄底下囚禁着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人,我以为你是去救他的。虽然后来知道你不是,但我还是不能放你离开。”   李寻欢眨眨眼:“是不能,还是不想?”   东方不败瞪眼:“当然是不能!那个人,是日月教的前任教主,我夺了他的教主之位,将他囚禁在杭州西湖孤山梅庄的地牢里。”   李寻欢很讶异:“你竟然会留着他的命?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下,说道:“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夺位是因为我与他无法共存。寻欢在朝廷做过官,该知道朝堂上那位是如何对待'功高震主'的人,江湖帮派也是一样。我不想死,就只有上位。我念着他的恩情,所以不曾杀他,而是囚在了梅庄。他的女儿,我也不曾为难,如今在神教也算地位崇高。”   李寻欢沉吟:“是五霸岗的事情让你惊醒么?你这是动了要除掉他的念头?”   东方不败眼神一厉,随即又隐去,傲然说道:“我东方不败既然敢留着他,就不怕他出来寻仇!我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   李寻欢道:“那你如今为何有此决定?是因为任盈盈?”   东方不败说道:“任盈盈自小与我亲近,我也将她当女儿养。若是以前,看到她这般得人心,我也会觉得欣慰,会想着将神教交给她。可是,如今我不敢这样想了。任我行的事情她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你我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神教的刺杀会如跗骨之疽,不死不休。”   这就是江湖,一旦涉足就难以抽身,若有仇怨,必然不死不休。李寻欢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说道:“若我说,我要去杀了他,寻欢会阻拦我么?”   李寻欢伸指在东方不败眉心轻点了一下,说道:东方若是想直接去杀他,就不会还躺在我床上,而是早已到了百里之外的路上。”   东方不败抓住那在自己眉宇间留恋不去的手指,拉下来,握住,说道:“不,我还是要杀他。只不过,我会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的比斗机会,他或者我,终究只能活一个。”   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睛,轻轻说道:“我陪你。”   第二十五章 遇袭&受辱   仙霞岭。   群峰连绵,危崖密布。   一条小路镶嵌在没有任何岔路的山坳间。   山风咧咧,虫鸣啾啾,小兽呜咽。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有脚步声从左侧山坡传来,听声音来人不少。许多人的脚步声有些杂乱,却能听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近了,渐渐听到了人声。   只听见一个老人道:“这次左盟主传来讯息,魔教大举入闽,企图劫夺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林家公子虽说拜了'魔刀'李寻欢为师,可那李寻欢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绝技,也未必会贪图林家剑谱,何况那两人已有两年不见踪迹,并未发现去过福州,说不得那剑谱还藏在福州林家。左盟主要五岳剑派一齐设法拦阻,以免给魔教妖魔夺到剑谱。掌门人命我率领大伙儿入闽,此事有关正邪双方气运消长,万万轻忽不得。再过三十里,便是浙闽交界之处。今日大家辛苦些,连夜赶路,到廿八铺歇宿。咱们若能赶在前面,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   一众女声齐答:“是。”   原来是恒山派弟子在赶路。领头之人为“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静师太。   定静师太又道:“一入闽境,全是敌人。说不定饭店中的店小二,茶馆里的茶博士,都是魔教中的奸细。别说隔墙有耳,就是这草丛之中,也难免会藏着敌人。自今而后,大伙儿决不可提一句《辟邪剑谱》。”   群女弟子齐声应道:“是。”   定静师太道:“大伙儿这就走罢!”   众弟子又应了一声。   便见七名女弟子从山坡上疾驰而下,过了一会,又有七人奔下,再过一会,又有七人奔下。一批七人,一共六批,最后一批却有八人,想是多了个定静师太。这些女子不是女尼,便是俗家女弟子。恒山派轻功自成一路,在武林中颇有声名,前七人、后七人相距都一般远近,宛似结成了阵法一般,大袖飘飘,同步齐进,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眼见着前面七人已经走上对面的高坡,山道变的又陡又窄,仅能通过一人。   突然听得“哎唷”两声,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女弟子骨碌碌滚了下来。两名女弟子急忙抢上,同时抱住。几名女弟子叫了起来:“有贼子放暗器,小心了!”叫声未歇,又有一人滚跌下来。   仪和叫道:“大家伏低!”   前面的女弟子掏出暗器,纷纷向上射去。但上面的敌人隐伏石后,一个也瞧不见,暗器都落了空。   定静师太听得前面有贼人埋伏,纵身急上,从一众女弟子头顶跃过。只见定静师太大袖飞舞,敌人的暗器嗤嗤的射来,有的钉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给她袖力激飞。   定静师太几个起落,到了坡顶,尚未站定,一条熟铜棍当头砸了下来。听这兵刃劈风之声,便知十分沉重,当下不敢硬接,侧身从棍旁窜过,却见两柄链子枪一上一下同时刺到,来势迅疾。   定静师太喝道:“无耻!”反手拔出长剑,格了开去。   定静师太和那三名贼子缠斗之际,听得山腰中女弟子尖声惊呼,跟着砰砰之声大作,原来敌人从峭壁上将大石推将下来。   恒山派众弟子挤在狭窄的山道之中,山道又窄,坡又陡,人又离得近,顷刻间便有数人被大石砸伤。   定静师太退了两步,叫道:“大家回头,下坡再说!”她舞剑断后,却听得轰轰之声不绝,头顶不住有大石掷下。接着听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脚下竟也伏有敌人。前后夹击,又是如此险要之地,贼人真是好算计!   下面传上讯息:“师伯,拦路的贼子功夫硬得很,冲不下去。”   接着又传讯上来:“两位师姊受了伤。”   定静师太大怒,飞跃而下,眼见两名汉子手持钢刀,正逼得两名女弟子不住倒退。   定静师太一声呼叱,长剑疾刺。忽然两个拖着长链的八角锤从下飞击而上,直   攻她面门。定静师太长剑反撩与之对了一招,便知对方臂力强劲,不能硬碰硬,须展开小巧功夫,从侧面强攻。但山道狭窄,除了正面冲下之外,别无他途。敌人的两柄八角铁锤舞得虎虎生风,宛若两团黑雾扑面而来。定静师太无法施展精妙剑术,只得一步步退上山坡。听得上面“哎唷”声接连响起,又有几名女弟子中了暗器,摔跌下来。定静师太定了定神,觉得还是坡顶的敌人功夫稍弱,较易对付,当下又冲了上去,从众女弟子头顶跃过。   定静师太刚到坡顶,蓦见杖影晃动,一条铁禅杖当头击落,原来敌人另调好手把守。定静师太身形一侧,长剑斜刺。刚刚闪过两寸,便合身前扑,急刺那手挥禅杖的胖大头陀。这一招可说是不顾性命、两败俱伤的打法。那头陀猝不及防,收转禅杖已自不及,嗤的一声轻响,长剑从他胁下刺入。那头陀一声大叫,一拳将长剑打得断成两截,拳上鲜血淋漓。   定静师太叫道:“上来,递剑!”   仪和飞身而上,横剑叫道:“师伯,剑!”   两柄链子枪齐出,一柄刺向定静师太,一柄攻向仪和。仪和被逼得一步步退下山道,长剑竟是无法递到定静师太手中。   跟着上面抢出三人,二人使刀,一人使一对判官笔,将定静师太围在中间。   定静师太一双肉掌上下翻飞,使开恒山派的“天长掌法”,在四般兵刃间翻滚来去。魔教四名好手合力围攻,竟奈何不了这赤手空拳的六旬老尼。   定静师太面对四人围攻,虽说不至败落,但也无法脱身。   其余魔教高手却开始向恒山女弟子发难。山道窄,恒山弟子的剑阵施展不开,功力较弱的不是失手被擒就是被重伤不起。   又过得半个时辰,恒山女弟子除了仪和、仪清之外,只有仪琳还站着。仪和仪清因为年长,功力较为深厚,两人背靠背,苦苦支撑。而仪琳则是因为容貌秀美,正被两人言语调戏着。其他人都在围着看笑话。   定静师太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侄受此侮辱?当下运起全身功力,加紧攻击,只盼能逼退四人,好给仪琳一个痛快。眼下,脱身已是无望,只盼能少受些折辱。   那四人又如何看不出定静的打算?又上来两名高手,将定静师太死死的困在了当地。   定静师太久攻不下,又脱身不得。眼看着仪和和仪清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那些贼子很明显是想拖死她们。围着仪琳的人,话语越来越不堪,多亏仪琳天真纯朴不解世事,方才没有羞愤欲死。定静师太激怒攻心,一大口血喷了出来,人也缓缓萎靡倒地。   围攻之人似是没想到定静会这样倒下去,都呆了一呆。   就在这时,从山道左侧高处跃下一人,黑暗中看不清样貌,身影纤细高挑,看衣饰,该是一名年轻女子。这名女子正好落在仪琳身前不远处,右手一挥,那两名调戏仪琳以便扰乱定静师太心神的男子的喉咙就被割断了。   第二十六章 山魅&若梦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之时,那女子早已飘开。真的是飘,像完全没有重量一般,随风在空中飘荡。飘荡到仪和和仪清所在的角落,绕着围攻的六人飘了一圈,那六人的脖子就被从侧后面重重地划开一道,血流如注,虽不至立即丧命,但却必须立即包扎医治。   那女子伤人之后,并不停留,依旧半空中飘荡不停,分散站在一旁观战的八名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一失了性命。   坡顶上围攻定静师太的六名高手,见事不对,立即扔下昏倒的定静师太,一起向那神秘女子扑来。   那女子并不接招,身形一转,轻飘飘的飞向半空的岩壁上,让六人扑了个空。   飘荡?夜晚的山道,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子,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能悄无声息的杀十人伤六人,没有和任何人正面对招,轻飘飘的飞来飘去,让人抓不住一片衣角。这莫非是山魅精怪?   一想到这神秘女子可能不是人类,饶是艺高胆大,那六人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领头之人静了静神,沉声问道:“姑娘是何方神圣,为何插手我魔教之事?”   那女子茫然的声音从半空传来:“我?我不知道。明明已经死了,和他自相残杀而死。是他亲手震断两人的心脉,我如何还能活着?他呢?又去了哪里?……”   那女子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听到那几句话的六人却觉得全身冰冷。果然,不是人么?六人僵立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山道上静极了,虫鸣兽吟突然间都消失了,只余山风夹道而过,呼啸着,盘旋着。月亮渐渐升起来了,照得山道上阴影斑驳,越发诡异。   “你们不是魔教之人,魔教之人绝不会自称'魔教'。到底是什么人,要在此将我这支恒山弟子一网打尽?”原来是定静师太。其实她只是怒极攻心,吐血之后眩晕了一小会就慢慢清醒过来,一直装作昏迷,只是为了寻找机会。   那领头之人苦笑:“定静师太何必纠结这个?眼下能否活着离开,还要看上面这位答不答应。”   定静师太面色不变,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姑娘,今日相助之恩,老尼与恒山派上下没齿难忘,他日若有差遣,老尼赴汤蹈火,绝不推辞!若姑娘已经仙逝,老尼会带领恒山上下为姑娘设下道场,诵经七七四十九天,以助姑娘早日投胎,获得新生。”定静师太说得诚恳之极。月光之下,整个人都像笼罩着一层佛光,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那女子听得动容,从半空轻轻飘身落下,有一丝银光在半空中闪过。女子右手在左手腕上一扣,一条半隐半现的细索被迅速收起。   原来如此!   月光之下,那女子的样貌也能看清了:清秀的眉目,清冷的神色,一袭绯衣,疏离而淡漠。   那六人互一对眼,遽然发难,两人拦住定静师太,四人联手攻向毫无准备的绯衣女子。   定静师太手里已经有剑,但前头吐出的是心头热血,伤了心脉,对阵两名高手,能占上风,却短时间内无法拿下。   再看那绯衣女子,面对四人的雷霆一击,一扭身,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刷刷四剑,快如闪电,四人的兵器皆被挡回。那女子使得是巧劲,每一剑都点在四人兵器的薄弱之处,使得他们不得不收招重来。   那绯衣女子看年龄绝不超过二十岁,功力自然不会太深厚。可她出招极快,一人应付四人,都能招招抢先攻击。那把软剑又是难得的宝刃,别的兵器碰上它,就会被削断。所幸那女子万分爱惜自己的宝剑,并不肯用宝剑去削别人兵器,只是剑剑直指四人咽喉。   两刻之后,围攻绯衣女子的四人先后被刺破喉咙而死。   又过得一会儿,拦着定静师太的两人也一死一伤。   定静师太走到绯衣女子身前,躬身施礼,说道:“恒山老尼定静,请问女侠高姓大名。”   绯衣女子往旁边偏了偏,说道:“你年纪这么大,不要给我行礼,我也不惯给别人行礼。我叫阿若,恍若做梦一般,在这山梁之间又重世为人,以后就叫梁若梦吧。你那些弟子有一些中毒了,还有那两个伤得狠了,还不赶紧去救治?”   定静师太看了一眼四散倒地的众弟子,说了一声:“阿若姑娘请稍等。”连忙唤醒吓得呆住的仪琳,解开被制的弟子,一起手脚麻利的救治伤员。   “暗器有毒!”   正在翻看黑衣人衣物的阿若闻言抛给定静师太一个小瓶。   定静师太打开一闻,发现正是解药,连忙道谢。   阿若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是这些人身上找到的。”   定静师太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指挥众弟子给中毒者解毒,裹伤。   阿若也继续翻着黑衣人的衣服,看见有用的的东西,就收起来,连同受伤被定静师太制住的七人也没有放过。   恒山派这边收拾停当,阿若也搜刮完毕。只见阿若提着搜到的一堆暗器递给定静师太,说道:“这些东西,留着不太妥当,你们好像也用暗器,就收起来吧。”说完,又递给定静师太一沓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定静师太如何肯收,忙推辞说道:“阿若姑娘对我派众弟子的救命之恩尚不知如何回报,又如何能收姑娘的银子?不知姑娘打算前往何方?”   阿若歪头想了想,眼露迷茫,轻声说道:“我,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往何处。他都不在了,他的江湖也不在了,我还能做什么?”   第二十七章 结伴&救援   定静师太认为阿若姑娘必是一位被情所伤的可怜女子。连同名字都是现取的,可见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过去,也就不再多问。   仪琳被阿若几句话说得险些流下泪来。想起自己的令狐大哥,想到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心思,越发觉得阿若姑娘可怜孤单。仪琳上前拉了定静师太的衣袖,说道:“师叔,阿若姑娘既然无处可去,让她跟着我们可好?”   重伤的仪和和仪清也挣扎着走过来,说道:“阿若姑娘若是无处可去,不妨跟着我们,大家都是女子,也方便照应。”   其他人也都纷纷劝道:“是啊,是啊,阿若姑娘就跟我们一起吧。”   定静师太心中一动,郑重提出邀请:“阿若姑娘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恒山派虽说日子过得清贫,但大家相处融洽,也算是个清净的好去处。”   阿若面露微笑,说道:“也好。只是我一贯不懂礼节,也不惯向人行礼,若是因此得罪什么人,大家可要多多担当。”   “阿若姑娘笑起来好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阿若姑娘不用担心,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谁若对你有意见,那一定是她不对!”   “太好了,阿若姑娘要和我们一起了。”   “阿若姑娘,你那细索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太神奇了”   “阿若姑娘的剑是软剑哦,还是绯色的,好漂亮,好厉害!”   ……   还不等定静师太说什么,一群弟子就把阿若包围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的问了出来。   阿若性子疏离而淡漠,一般人都懒得理会,但架不住这么多单纯的姑娘十分的热情,只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定静师太摇头笑笑,随即隐去笑意,静默半晌,命弟子取过笔砚,在一张白绢上写了书信,用信鸽传了出去。   看到师傅神色凝重,定静师太的关门弟子秦绢跑了过来,低声问道:“师傅,这封信是写给掌门师叔的,是不是?马上能送到吗?”   定静师太道:“鸽儿到苏州白衣庵换一站,从白衣庵到济南妙相庵又换一站,再在老河口清静庵换一站。四只鸽儿接力,当可送到恒山了。”说完,抬头沉思,心想:恒山派这次南下,行踪十分机密,昼宿夜行,为何魔教竟然得知讯息,在此据险伏击?不对,那些人最后被阿若姑娘所迫,不防露出了马脚,八成是别人所扮,会是谁呢?   阿若好容易推开众人的“围困”,走到定静师太跟前,说道:“你在想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么?不是有七个活口么?待会我去问问自然就知道了。既然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该让她们休整一下,补充体力。”   定静师太听阿若说得有理,便转头对众弟子道:“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这里吃些干粮,到那边树荫下睡一忽儿。”   大家答应了,便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吃食。   阿若径自提了一名受伤的黑衣人去了远处询问。   过了一会儿,众人便听到一声长长的调子怪异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一群睡梦中的鸟兽被惊得四散飞窜。   随后,阿若跟着恒山弟子从那高坡上一路下山,行了三个多时辰到了廿八铺。廿八铺是浙闽间的交通要冲,途径仙霞岭的必经之所。一行人进得镇来,天还没黑,可是镇上竟空无一人。   仪和道:“福建风俗真怪,这么早大家便睡了。”   定静师太道:“咱们且找一家客栈投宿。”   抬眼望去,但见一家家店铺都上了门板。廿八铺少说也有一两百家店铺,可是一眼望去,竟像是一座死镇。落日余晖之下,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   阿若站在街头没有动。多年刀头舔血的生涯,使得阿若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这个地方,就如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等着猎物自动踏入。而这一群人,怎么看都像是别人等待已久的猎物。   众人在街上转了个弯就看不见了。街道空旷,远远地听见女弟子郑萼的敲门询问声。她的声音清亮,又是习武之人,声音颇能及远,可是阿若并没有听到应答声。这时候,都该觉察不对了吧。   定静师太的声音响起:“过去瞧瞧,这镇上该不止这一家客店。”   阿若唇角露出一丝讥笑:这都有了疑心,还不知道防备,真是不知死活。我能救你们一次,又岂能救你们一世?有这样的伙伴,迟早会被拖累。罢了,这次之后就分道扬镳吧。   过了良久,定静师太的声音隐隐传来:“你们七人一队,分别到镇上各处去瞧瞧,打听一下到底是何缘故。七个人不可离散,一有敌踪便吹哨为号。咦,阿若呢?莫非阿若发现了什么,一人跑去查探?这个镇子古怪的很,阿若虽说武艺高强,但到底一个姑娘家,若是遇到什么事,连个照应都没有。你们先去找她吧,探查之事稍后再说。”众弟子答应声响起。   阿若一愣,刚刚萌生的去意却是有些动摇了:这个蠢蠢的热心的老尼,这些笨笨的单纯的女子,不像江湖人更像是普通人。也罢,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那便尽力保住她们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第二十八章 陷阱&搭救   街道两旁店铺之中的烛火逐一亮起,还是没有半分声响。阿若微微一笑:这疑兵之计使得甚好,正好可以掩饰自己的行踪。忽听得东北角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救命,救命哪!”万籁俱寂之中,尖锐的声音特别显得凄厉。阿若冷笑:这个陷阱果然是专为这些心善之人所设。   阿若想到房顶也可能有埋伏,所以并不往高处走,只在屋檐之下的阴影中小心潜行。到了那女子呼救的屋外,从窗缝中望去,一片黑暗中有着由后窗而照入的淡淡月光,七八个黑影贴墙而立,一个女子站在屋子中间,正在扯着嗓子大叫:“救命,救命,杀人哪!”看那情形,显然是候人前来上钩。   阿若看出这些人只是为了擒人,并不会伤及性命,为免打草惊蛇,一直不曾出手,冷眼看那女子用手中的一块布生生擒了恒山派的二十一名弟子。   等那几人从后门离开,阿若才闪进屋子,用掉在地上的剑挑断众人身上的绳索,弄了冷水来,将仪清和仪和弄醒。   在二人将醒未醒之际,阿若即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两人的惊呼声生生卡在喉咙。看两人憋屈的样子,阿若眼底慢慢浮出笑意来,轻声说道:“你俩慢慢救醒其他人,不要声张。其他人醒来也安静呆在这里,若非必要,不要出去。若有人进来,要趁其不备,一举击杀。记住,悄无声息进来的都是贼人,不要心软。你们要是再被抓了,我可不来救了。”看仪清仪和都乖乖点头,阿若一闪身又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   听到头顶贼人的设计交谈声,阿若不动声色,小心避开。以前作为他手里最利的剑,阿若对暗杀、伏击、追踪、潜行等术都甚为精通,要躲过头顶上的贼人并不太难。眼见定静师太六神无主的东奔西走,身后三名女弟子追赶不上,刚转过街角就被那青布一扬,迷晕了拖进屋去。阿若抚额:这老尼就这样将几十名弟子一一弄丢,该是要急疯了吧。果然,定静师太在街上高声叫骂了几句,又纵上屋顶,大骂一个叫东方不败的人。大概这个叫“东方不败(或是'东方必败')”的人是贼人首领,很快贼人便忍不住了,有七人上前与定静师太缠斗。不对,这七人是计划好要去缠住定静师太的。   阿若看定静师太以一敌七,一时还不致落败,决定先去救那三名女弟子。免得待会儿投鼠忌器。当阿若闪身进了那屋,只见厅堂中有一人持刀而立,三个女子给绑住了,横卧在他脚边。阿若纵身而前,一剑疾出,直刺其喉。那人尚未觉察,便已气绝。阿若挑断三人手足上的绳索,取了冷水,唤醒了三人。仪琳、郑萼和秦绢三人年纪还小,一向又被恒山派众人护着长大,最是单纯不过。接连两天遭遇这般险恶的变故,三人精神已经有些不堪承受,悠悠醒转之后,看到淡定自若的阿若,三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梨花带雨,美人流泪。可惜,阿若也是女子,还是一个心如铁石的女子。   阿若等三人稍稍发泄了一下,就淡淡说道:“擦干眼泪,拿起剑,活动一下手脚,跟我出去。贼人很强,你们不是对手,不要强出头,尽力保住自己。听明白了?”   被阿若的强势和冷静镇住了,三人乖乖点头。   四人刚走出来不久,便看到有七条人影远远飞窜而去。听声音,大抵是定静师太遇到了帮手,而对方却是嵩山派的人物。阿若审问俘虏的结果,只悄悄告诉了定静师太,别的人并不知晓,所以仪琳她们都以为是真的来了帮手,神色放松不少。不久就见定静师太随着那十几名汉子走入仙安客店。阿若向三人招招手,跟着潜入客店,站在窗外偷听。   只听到定静师太在屋中和钟镇说话:那姓钟的口口声声要定静师太先行答允恒山派赞同并派,才能助她去救人。这种乘人之危,不怀好意之举,听得仪琳她们暗暗生气,阿若却是暗暗点头:不错,这老尼在寡不敌众之下,终于学会了虚与委蛇。   听得定静师太越说越怒,眼看要装不下去了,阿若连忙吩咐三人藏好不可出声,自己大大方方前去敲门:“有人吗?我要投宿!”   定静师太正当束手无策之际,听得阿若清冷的声音,心下大喜,当即抢上去开门。   “你?店家不在吗?”阿若神色漠然,一副并不认识,面对陌生人的态度。   “我……”定静师太一时拿不准阿若是什么意思,不知该如何搭话。   阿若看了定静师太一眼,径自往大堂上走。   大堂上点了两枝明晃晃的蜡烛。钟镇坐在正中椅上,阴森森的道:“甚么人要来投宿?这里正在办事,不接待客人。”   阿若怯生生的四下望了一圈,低头颤声说道:“只有这里亮着灯,别处都黑乎乎的,我,我怕。掌柜的,能不能让我待上一晚,这里还有一个出家人,想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让我住一晚,好不好?求你……”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了。   耳听得钟镇低声道:“把这姑娘点倒了,别伤她性命。”   有人笑嘻嘻走过来,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多不安全,若是碰到……”轻佻的声音嘎然而止,却是被阿若一剑刺穿喉咙而亡。   阿若突然发难,钟镇等人愕然之后即刻展开攻击。钟镇作为首领被摆了这么一道,又惊又怒,一边动手,一边嘶声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五岳剑派下此狠手?莫非是魔教的妖人?”   阿若充耳不闻,左手轻挥,透明的细索缠住大梁,脚一点地,如鬼如魅的在大厅上飘荡来去。手执绯色软剑,手腕抖动间,便有人被刺中咽喉而死。钟镇武功最高,阿若一击不中之下,便不再与他纠缠,只绕开圈子,去杀其他人。   眼看自己带的人越来越少,可是连那女子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钟镇越打越心惊,忙向几人使眼色,虚掩几招,撞开窗户,纵身而出。   “拦住他们!”阿若对还在门口发呆的定静师太喝道。   阿若在仙霞岭审问俘虏的结果告知了定静师太,但是定静师太一直不敢相信:五岳剑派结盟这么久,彼此之间一向情同手足,这次,嵩山派为何要假冒魔教对恒山派下手?直到刚才和姓钟的一番争执,才渐渐明白了嵩山派要这么做的原因。嵩山派作为五岳之首,左冷禅身为五岳盟主,为了并派,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丧心病狂!懵然听到阿若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再去拦截已经迟了。看见阿若面沉如水的表情,定静师太有些惭愧,歉意的笑笑,转身追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治病&练功   李寻欢和东方不败刚穿好衣服,就有人来来敲门。   东方不败有些尴尬的望着李寻欢。   李寻欢安抚的笑笑,走过去将门打开。   “笑笑,有什么事么?”李寻欢站在门口问道。   “大哥不请我进去么?莫非这里面有……”天笑坏笑着,故意说半句留半句,等着看李寻欢变脸。   李寻欢又岂会让他得逞,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笑做了个鬼脸,笑嘻嘻跑进屋,一眼看见坐在桌边,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东方不败,吓得退了一步。   “哈哈!”李寻欢大笑:“笑笑不是胆大妄为么?怕什么?”   “呃,我绝对不是怕东方大哥!我只是没想到大哥房子里真的有人而被吓了一跳而已。”天笑为了证明自己不怕东方不败,连忙走到桌子旁,坐在了东方不败的对面。   李寻欢也坐了下来,问道:“笑笑找我们有什么事?”   天笑道:“大哥怎么知道我不是单独来找你的?”   李寻欢笑道:“猜的。”   天笑被噎了一下,刚想再问,看见东方不败面色不善,就不敢再闲扯,赶紧掏出几张纸放在桌子中间,说道:“两位请看。”   两人对视一眼,李寻欢先拿起,翻看了一遍,再交给东方不败。   “咦!”东方不败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的纸张,看向天笑,问道:“笑笑这是什么意思?”   天笑不答,反而问道:“两位大哥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了么?”   “内功心法。”李寻欢和东方不败齐声答道。   天笑追问:“确定么?”   东方不败懒得再说,哼了一声。   李寻欢好脾气的点点头,说道:“肯定。只是貌似不全,若是全了,应该有易筋煅骨的功效,这是少林的《易筋经》?”   天笑摇摇头,说道:“不是。在我的记忆里,有这么个东西,不肯定能不能用,所以先拿来让两位大哥把把关。我再好好想想,争取把它补全。”   东方不败道:“你是想让令狐冲废掉武功之后再修炼这个么?先拿给我们看,难道不怕我私藏?”   天笑摇摇头,说道:“怕什么?我就是用它来贿赂两位大哥的。你们知道的,我不通武艺,虽说也有些自保的手段,但总是不够保险,借着令狐冲重练内力的机会,我也要跟着一起练。两位大哥把它琢磨透了,再教给我和令狐冲就好。”   东方不败挑眉:“你把它直接拿给令狐冲不就好了?莫非这功夫有什么不妥?”   天笑道:“这东西有没有不妥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让两位的慧眼鉴别一下。至于令狐冲,他的见识阅历毕竟不够,直接拿给他,怕出岔子。”   李寻欢笑道:“笑笑倒是坦白。那你快去把它补全,我们也要先洗漱一下,再去吃饭。”   天笑连忙说道:“是,是,我马上走,你们继续。”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一溜烟跑了。   随后,对令狐冲的治疗正式开始。   首先,废弃武功。这一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有一定武学修为的人,要废人武功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一掌下去,破掉丹田,所有的内力修为都化为乌有,而且今后也不能再修炼内功,不过不影响日常生活。挑断手筋脚筋更简单,只是太过粗暴,况且这人不光功夫被废,人也被废了。对令狐冲来说,这两种方法自然都不能选。那怎么办呢?自然是废其经脉。   令狐冲的情况和别人不同,他要废掉不是自己的内力(他的内力已经被那被那七种异种真气废掉了),而是别人输入他经脉中的内力。所以在整个过程中,由天笑师徒指出需要废掉的经脉,由李寻欢动手,东方不败护法。   废掉武功之后,令狐冲除了全身乏力,脸色苍白,精神还是不错的。   李寻欢倒是被累的够呛。人的十二经脉,连接人体内脏,并按时辰变化,自然而然的周天运行。虽有名医现场指点,也需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才行。力度,角度,顺序还有时辰,都不能有一丝差别。   经过两位神医的精心调理,令狐冲恢复良好。半个月之后,东方不败开始指点令狐冲和天笑修习内功。一个月之后,两人修行步入正轨,其后,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勤学苦练。   身体调理好,内功打好基础之后,天笑也开始给令狐冲“放血”。除了稍稍虚弱一些,令狐冲看起来和平常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饮食主要以补血为主。   看着再没有自己什么事,东方不败和李寻欢提出要去杭州。天笑拉了令狐冲和平一指也要跟了去。东方不败没有让平一指继续跟着,而是交给平一指一个任务,让他去办了。   四个人,一辆马车,谁来赶车?   东方不败?知道他身份的李寻欢和天笑连想都不敢想。   李寻欢?他表示他只会坐马车。   天笑?他表示他连坐马车都觉得不习惯。   令狐冲?他倒是会,也愿意,可看他一副失血过多的虚弱样,没有人忍心让他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天笑重金悬赏之下,一辆大马车外加两个车夫搞定。   从曹州到杭州,有千里之遥。事情也不急,所以四人一路游山玩水、治病练功,走了将近一月才赶到。   第三十章 救援&重伤   再说定静师太追着钟镇等人出去之后,阿若扬声喊住要跟着一起去追的仪琳等人,在死人身上搜刮一遍,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阿若带着三人走近另一边曾经诱捕恒山弟子的那间房子,示意三人站在外面等,自己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去。   几道剑光闪过,阿若又退了回来,说道:“不错,有长进!都出来吧。”   “是阿若姑娘!”   “阿若姑娘,在你走后的半个时辰,有一批人想要进来,被我们赶跑了!”   “咦!师傅呢?”   “少了十八个姐妹,去哪了?”   “……”   师长不在,这一群恒山弟子都将阿若当成了主心骨,一时之间说个不停。   阿若微微皱眉,说道:“好了!少了的十八人被人劫走了。定静师太追敌去了。你们可还有精神赶路?”   “有!”   “那好,跟上我,走!”   一群人走过,要想不留痕迹自然不可能,只是,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一切都辨认不清,这时候追去,也走不快。于是,阿若首先带着这些女弟子回到刚才的那个店铺,让她们做些吃的大家填饱肚子,顺便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天亮之后,阿若带领众人追赶而去。一路上除了吃饭和休息,阿若并不说话,也不向别人询问。偶尔会发现一些恒山弟子独有的遗留之物,让这群人知道所追的方向并没有错。   直到天快黑了,还没有发现定静师太和十几名衡山弟子的踪迹。众人追到了一片山林中,草深林密,光线昏暗,道路也越来越窄,到后面路都看不清了。突然之间,西北角上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秦绢道:“啊哟,莫不是我师父?”   阿若随大伙儿循声奔去,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大亮,有十数枝火把高高点起,兵刃相交之声却更加响了。奔到近处,只见十数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飞舞,长剑霍霍,力敌七人,正是定静师太。圈子之外躺着十数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失踪的众女弟子。   阿若拦住要冲上前去的众人,低声吩咐:“七人一组组成剑阵,去拦住围在外面之人;仪琳,秦绢和郑萼趁机去救被擒之人。”说完,悄悄掩了过去,左腕细索弹出,无声缠住打斗圈外的一棵大树,人跟着跃起,飘向圈子中,抽出腰间软剑,手腕急转,刺出七剑。这七剑毫无花招,只是快,极快,围攻定静师太的七人几乎同时受到致命一击,当场有三人被刺中咽喉倒地而亡,其余四人险险躲过。趁那四人慌乱之际,定静师太一剑疾出,插入了一名敌人的胸口。并不给那三人缓口气的机会,阿若收回细索,展开剑法,向着三人一同出手。   阿若的剑法,简单,直接,快,加上软剑可曲可直的特性,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当那三人也被杀之后,定静师太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晃了几下,跌倒在地。   在外圈观战的秦绢看到,急忙奔过来,扶住师父,着急喊道:“师父,师傅!”看师父脸上毫无血色,闭眼不语,秦绢慌忙将本门的治伤灵药服侍师父服下。   先前观战的十数名敌人被二十一名恒山女弟子组阵拦住,眼看着武功最高的七人已经被杀,知道再打无益,一声呼啸,齐齐退走。   被俘之人已经恢复自由,有几个捡起地上的火把,围在定静师太的四周。众人见她伤重,都是脸色沉郁,默不作声。   定静师太胸口急剧起伏几下,缓缓睁开眼,向着给自己把过脉,默然不语的阿若说道:“阿若,你……很好。我……我不行了。这一路多……多亏遇到你,我……我这些门人才……才能安然无恙。你……你若……若是……无处可去,就……留在恒山派。你带领这……这些弟子们去……去福州无相庵,我掌门师妹……日内……就会赶到。”说道这里,呼吸急促,直直看着阿若,等着她的答复。   阿若静静看着定静师太,面上无悲无喜,半响才说道:“好。”   定静师太微微一笑,说道:“阿弥陀佛,这幅重担,我……我本来……本来不配挑的。阿若,若是你,就……就不会……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仪清,仪和,”看仪清,仪和一脸悲戚的看过来,定静师太笑了笑,说道:“不要难过,你们……你们都……好好的,我……我也算……不……不用愧对本门先辈了。仪清,仪和,你俩年长,见了掌门,请求她收下阿若。”   仪清、仪和齐声答道:“是!”   定静师太直起身子,将一众弟子细细看过,最后看向阿若,看她微微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含笑闭目而逝。   恒山派弟子放声大哭。   阿若抬了头,直直站着:我不难过。十四岁那年,为阿岚师兄七日七夜不休不眠的招魂之后,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为任何人难过!我不难过!   ***   龙泉,铸剑谷。   浓烟滚滚,烈焰腾空。   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被困火圈中。   阿若带来的四十二名恒山弟子组成剑阵和敌人厮杀。这些恒山弟子单个武功不高,但组成剑阵之后却能对抗四五名高手。敌人人数众多,山谷之中,杂草丛生,看不清具体人数,但至少也有三四百吧。   阿若面无表情的观察着情况,心里有些恼火:一派掌门,被人逼成这样,救来何用?恒山弟子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打开火圈,否则,里面的人不被烧死也会被烟呛死。摸摸自己的左腕:实在舍不得用它去对付火焰,这是那人为自己找来的宝贝,水火不侵,刀剑不伤,无踪无迹,是偷袭暗杀的好帮手。如今拿它来救人,不知他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他若能看到就好了,与他并肩,这些人又有何惧?   阿若左腕轻挥,细索无声无迹而出,火圈底下的柴禾被抽飞,好一招“釜底抽薪”!   很快,阿若就被围了起来。阿若并不去看到底围了多少人,只是专注灭火,杀人;杀人,灭火。那把绯色软剑仿佛带了魔性,一剑挥出,竟会有人忘了抵抗!死伤之人,一个个被阿若扔向火堆,要么压灭火焰,要么被烧成灰烬。那个绯衣女子,就那样在重重围困中从容不迫的杀人,神色中有些雀跃,仿佛在和什么人进行比赛似的。   呵,受伤了,我终究还是不如你。这次,你又会恼火了吧?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心疼我,还是害怕失去我这把杀人的剑?你,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吧?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又怎配得到幸福?就连死,都无法在一起!   阿若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可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手上的剑丝毫不慢,仍然在不停挥出、刺入。火已经被灭的七七八八,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那袭绯衣,颜色越来越深。   阿若只觉得自己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看到阿岚师兄在火光之中向自己决绝的挥手:“若儿,快逃!我来拖住他们,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又仿佛看到那个在自己伤重之下还强令自己跪下行礼之人,却在自己吐血昏倒的那一刻,轻轻抱了自己,低声说道:“阿若,你这人太过倔强,若不将你这口淤血迫出,你这伤怕是轻易好不了。”   再说定静师太追着钟镇等人出去之后,阿若扬声喊住要跟着一起   两个月之后,恒山,见性峰。   阿若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尼坐在床边,正对着自己微笑。   阿若从不在别人跟前示弱,所以一睁眼,就挣扎着坐起,沙哑着说道:“多久?这里是什么地方?”阿若有些意外,嗓子并没有预料中撕裂般的感觉,这些人将自己照顾的很好。那样重的伤,还能活着,真是命硬。   定闲师太看阿若醒过来,吊了俩月的心终于放下了。看阿若要下床,急忙按住她,说道:“你的伤还没好透,不要乱动。阿若,留在恒山可好?听说你无处可去,留下来吧。”   阿若怔了怔,说道:“我的双手沾满血腥,留在佛门之地,岂不是个笑话?”   定闲师太没有料到阿若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怔了一怔,才微笑说道:“阿若身上确有一些戾气,是杀伐过重引起的。但老尼观得阿若本性纯净,绝非残忍好杀之人,这些想必都是因为不得已。这次若非阿若舍命相救,恒山派早已被灭门。难道我们这些被救之人,反而会嫌弃你杀人太多?那日,阿若浑身是血的倒下,让那群女弟子都发了狠,将剩余的敌人都杀了干净。阿弥陀佛,老尼当时喊都喊不住,她们几乎杀红了眼。阿若,留下来吧,她们都很喜欢你。你昏迷不醒的这两个月,她们除了照顾你,就是在佛祖跟前日夜祷告,希望你能早日醒过来……”   “这……”阿若几乎要以为定闲师太在蒙骗自己:自己是救了她们不假,可对她们并没有什么亲近之举,她们何时对自己有了这么深厚的情谊?也许是佛门之地呆久了,沾了佛祖的慈悲吧。只是……   “我知道阿若顾及什么。等你身体好了,我就昭告武林:我,恒山掌门定闲代师收徒。你成了我的小师妹,就不用给别人行大礼。”   “你……好。”这一次,阿若想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护得住在乎自己的和自己所在乎的人。   ……我是场景转换的分界线   东方不败四人一到,“江南四友”就赶紧出来迎接。除了“江南四友”,领头还有一名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有着一丛花白长须的老者。   “参见教主!”   东方不败抬手让几人起身,对那老者说道:“向右使久等了。这些年你东奔西走,可算让你找对地方了。你跟着曲洋盗墓挖坟,是在找东西来投这四人所好吧?”   原来这老者就是日月教光明右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东方不败让平一指办的事就是找到向问天并让他来杭州孤山梅庄相见。   万万没想到,东方不败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事情挑明,向问天心里一凉:眼前这位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并挑明了说,那就是毫无顾忌,绝不会放过自己了。也罢,自己也就不必再虚与委蛇,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不错。东方教主,你的才智与手段果然高明,我玩不过你。只是,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东方不败笑道:“死?向右使说笑了。你堂堂光明右使,又没有犯错,即使是本座,也无法轻易治你。”说着,又看向“江南四友”,说道:“李寻欢,我暂时先借给你们。这里还有一位嗜酒如命,剑术高超的病鬼,原想着会和丹青生投缘,如今却不知他还敢不敢进去?”说着斜眼瞟了一下令狐冲。   令狐冲还没有从刚刚的认知冲突中清醒过来:什么?!东方教主,东方不败?向右使?'天王老子'向问天?这四位想必也是魔教中人。我跑到魔教的地盘来了,我和魔教教主称兄道弟这么久,我还欠着他们的救命之恩,我,我……忽然听到东方不败的戏谑之语,本能的反驳:“谁说我不敢进去?我为什么不敢进去?有美酒相伴,龙潭虎穴又有何惧?你不就是魔教的大魔头么?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你有什么可怕之处。还是说你们有意诓了我来,有什么阴谋不成?”   闻言,东方不败将令狐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挑眉说道:“不错,华山派首徒,劫持了你,不知岳不群会不会答应我的要求?或者会干脆将你逐出门墙?不过你也不用怕,没有了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我赔你一个神教圣姑怎么样?绝对比你那小师妹更温柔更美貌。要不要考虑?”   令狐冲急了:“不要!你,你……”   李寻欢看不过去了,转身拍拍令狐冲的肩,说道:“好了,东方在逗你呢。他们有正事要谈,我们进去喝酒。这么久没喝到四庄主的珍酿,酒虫都要造反了。”   一听到有好酒,令狐冲的眼睛瞬间亮了,跟着就往进走。走了两步,令狐冲回头,看着天笑,迟疑道:“笑笑,你也……”   天笑不知在想什么,低了头,神情阴郁。闻言抬起头,说道:“我师父是日月教的人,我自然也脱不了关系。怎么?你要和我划清界线么?”   令狐冲摇头,说道:“我令狐冲虽然傻,但真心假意还是能分得清。日后,我师父他们若是为难于你,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   天笑满意了,开开心心地说道:“令狐冲,你说话可得算数,我会当真的。走,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喝酒!”   第三十二章 地牢&相见   “笑笑留下。寻欢和令狐冲去吧。”东方不败开口拦住了天笑兴冲冲的脚步。   眼看着李寻欢和令狐冲跟着丹青生进去了,天笑不满了:“为什么?”   “因为,”东方不败看了天笑一眼,轻声说道:“先知,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天笑耷拉了脑袋,心里暗自后悔。   被天笑的表情逗笑了,东方不败笑着说道:“又不是让你上刀山,摆这个表情做什么?不过是让你给那个人看看罢了。”   “看什么?他又不是美人。”天笑暗自叽咕。   “呵,若是被他知道你在嫌弃他,小心他将你吸成人干。”决心已下,东方不败只觉得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那块大石搬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也和天笑开始说笑起来。   “嘁!阶下之囚,我会怕他?”天笑一仰头,嚣张的不行。   “哦,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嚣张。黄钟公,带路吧。”   黄钟公前面带路,东方不败领着天笑跟在他后面,向问天和黑白子秃笔翁走在最后。   先进了一个卧室,看见有琴,应该是黄钟公的卧室。地道在床下,黄钟公首先跃入洞中,东方不败跟着跃入,天笑和其他人也都一一跟着跃入。   行了约莫两丈,黄钟公打开了一道石门。又行了十丈后,黄钟公打开了一道铁门。地道中的地势不断向下倾斜,转了几个弯,又出现了一道门,这第三道门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板门。   看到这四道门,东方不败的眼角抽了抽,问道:“这里是谁负责修建的?”   黄钟公前面走的脚步慢了一点,说道:“不知道。是先发现了这个才在上面修建了庄子。看这规格和风格,该是前朝就存在的吧。当初我们也是稍加改造罢了。”   天笑奇道:“东方大哥,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来过么?”   东方不败说道:“怎么可能?我还没你那么嚣张,当初怎么可能不亲自来看着?只是当初地道里没有灯,我又走的匆忙,看得不是很仔细。”   天笑点头:“我就说么,你怎能这么肯定手下人不会出岔子。”   此后又行走了十余丈,不再有门,地道里的灯很远才有一盏,有的已经坏掉,要摸索而行。   天笑已经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地面和壁上也越来越潮湿,显然地道已经深入西湖之底。   再前行数丈,地道变窄,必须躬身而行,越行弯腰越低。   又走了数丈,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孔洞。   黄钟公对着方孔喊道:“任先生,东方教主来看你了。”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狗屁的东方教主!东方逆贼还差不多!东方不败,你来做什么?想看老夫死了没有?哈哈哈~让你失望了,老夫再有个十年照样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干了这等忘恩负义谋逆篡位之事,怕是会断子绝孙吧。”   东方不败并不动怒,只是淡淡说道:“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任教主中气十足,想来这地底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差。只是有人对你日思夜想,为你四处奔波,好容易打探到你住在这里,又费尽心思和曲洋一起挖坟盗墓,想寻来一些稀罕物事来打通门路。这样的人,啧啧,任教主不想念他么?”   只听里面铁链碰撞之声大作,一声怒吼响起:“向兄弟!你把向兄弟怎么了?东方狗贼,你!”   “教主,我在~”向问天自从进了地道,就一直在忍耐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向方孔,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向兄弟?真的是你么?你怎么来了?”自从向问天出声,里面就安静下来了,这是在怀疑东方不败使诡计呢。   向问天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慢慢开口说道:“是我。是东方不败叫我来的。是我无能,一直都找不到你被关在哪里,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还没有来得及救你,就被东方不败发现了。”   “扑哧~”天笑忽然笑出声来,引得几人的视线都向他投来。   东方不败挑眉:“笑笑?这事很好笑?”   向问天也转过头来,神色阴鸷。   天笑连连摇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任教主和向右使感情真好。嗯,大哥和东方大哥的感情也很好。”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那是什么关系,感情能不好么?   任我行和向问天?   东方不败摇摇头,甩去自己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说道:“向右使忠心可嘉,任教主情深意重,我也不能不近人情,总得让你们见见面才行。”说完,示意黄钟公去开门。   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纷纷点头,从怀中掏出钥匙来。江南四友奉命在此监守,按规定,四人分掌四条钥匙,只是丹青生陪李寻欢和令狐冲喝酒去了,他的钥匙交给了黄钟公,所以黄钟公此时拿了两把。   四把钥匙开四个锁孔,才会将铁门打开。听钥匙转动涩滞的声音,就知这道铁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黄钟公最后转过了丹青生的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一阵让人牙酸的铁器摩擦声响过,铁门向内开了半尺。铁门一开,黄钟公随即向后跃开。黑白子和秃笔翁也同时跃退丈许。   第三十三章 地牢&交锋   向问天快步走上前去,运劲将铁门推得大开。一阵霉气扑鼻而至。东方不败眉头轻皱,随即恢复常态。天笑向侧面让了让,以袖掩鼻,好奇地向门内张望。   铁门内毫无光亮,向问天只好反身拿了一盏油灯进去。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站着,神色有点晃然,不知想到了什么。   向问天拿着油灯,走入室中。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满脸胡须,遮住了面目,头发须眉都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   向问天将油灯放在了榻上,冲那人细细打量。良久,才扑上前去,跪伏在那人膝上哽咽说道:“教主……”   那人缓缓抬手,拍拍向问天的肩,说道:“向兄弟,让你费心了。起来,别白白叫东方不败看了笑话去。”只见他手的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手一动就听见铁链晃动的声音。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相连,四壁也青油油地闪着冷光,均是钢铁所铸。能让东方不败花费如此心思囚禁的人,除了日月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不做第二人想。   向问天依言起来,站在了任我行身边。   东方不败怔怔的看了任我行半响,说道:“任教主功力越发深厚了,深陷这暗无天光的地牢十年,这须发竟是一点都不见白;只是这满脸胡须,让我连你的脸都看不清了。要不要让向右使先给你整理一下仪容?你这幅样子实在有碍观瞻。”说到后面,东方不败已是嘴角含笑,带着戏谑。   任我行抬起手,将铁链晃得哗哗乱响,那声音,真刺耳,让人只觉得恨不能将耳朵死死堵住。天笑首先忍不住,往后又退了几步,以手抱头,蹲在了地上,除了东方不败,其他几人也都脸色有些发白。见此情景,任我行哈哈大笑,那笑声嘶哑粗粝,并不比铁链响好听多少。半响,看东方不败神色不变,任我行才慢慢止住笑,说道:“东方不败,你终于忍不住想要除掉我了?就带了这几只软爬虫?还是你已经练成了《葵花宝典》?啧啧,东方不败,你这模样倒是越发俊俏了,《葵花宝典》莫非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哈哈哈,竟然穿起了红衣,莫非你还想扮成女人不成?即使没了卵蛋,你也变不成女人!你只能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任我行眼力射出怨毒的光芒,越说越是粗鄙不堪。   除了天笑,其他四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向右使想着自己绝无生路,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其他表情,黄钟公、秃笔翁和丹青生三人却是露出了绝望之色。   东方不败至始至终都神色不动,听任我行说完,才轻轻开口说道:“不错,《葵花宝典》我已经练成了,如今要杀你怕是不费什么力气。这些年,我留着你不杀,一是念着你早些年的知遇之恩,二是等着有一天你能从这里出去,也好与你堂堂正正的较量一番。可惜,如今事情有变,我却不能留着你这个隐患了。”   任我行冷笑一声,说道:“知遇之恩?笑话!你篡了我的位,杀了对我忠心耿耿的众多兄弟,又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黑牢里,这就是你念着恩情的结果?”   东方不败说道:“我没有杀你,不是么?我只需让江南四友十天半月不给你送水,你还能活着么?至于你的好兄弟,你身边这位难道不是你的好兄弟?”最后这一句实在诛心啊。   任我行怕向问天多想,连忙拉住向问天的手,说道:“东方不败,你少在那挑拨离间!向兄弟自然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没动他,是因为你不敢动他,你怕底下人猜到你的教主之位来路不正!”   东方不败大方点头,说道:“不错,任教主说的很对。可是今非往昔,就是明着杀了你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任教主,我一直想要问你一句话:若当初我没有篡位,你可会将教主之位传给我?”   “当然……”任我行习惯性的想要肯定,可是那个“会”怎么也说不出口。   东方不败了然地笑笑,接口道:“当然不会!任教主若是想着将教主之位传给我,又怎么会那么早将《葵花宝典》交给我呢?任教主之所以一直任由我暗地里活动,除了对自己计谋的自信,也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自顾不暇吧?如今看来,任教主这是神功大成了?”   任我行点头,说道:“不错!也多亏你关了我十年,才能让我全力以赴的克服《吸星大法》所带来的祸患。如今,我神功大成,可惜……”   东方不败不理任我行的激将法,回头向天笑招手,说道:“笑笑,可敢去看看任教主?看看他是否需要调养几天。”转头又对任我行说:“天笑,平一指的徒弟,人称‘小神医’,医术与平一指不相上下,让他给你把把脉。你不用激我,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你堂堂正正较量一番,谁输,谁死。”   天笑向任我行走去,走过东方不败身边时,又被他一把拉住,说道:“笑笑,你……”   天笑笑着打断,说道:“东方大哥不用担心,若是任教主真的那般小人,我大哥也不会怪你的。何况,我天笑也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东方不败盯着天笑看了几眼,就松开了手。   天笑将自己的衣服从上到下整理了一遍,露出灿烂的微笑,一边走进任我行,一边说道:“任教主,你放心,我只是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保证让你以最好的状态进行决斗。”说着还在自己身上上下下拍拍,以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绝对没有恶意。   任我行对东方不败和天笑的言行都不可置否,任由天笑走近了,执起他的左腕进行把脉。   过了一会儿,任我行有些不耐,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天笑已经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说道:“任教主的身体目前并没有不妥,只是……”   “只是什么?”任我行问道。   “只是,任教主练功的隐患并没有根除,若是就此不再使用,自然可以相安无事;若是再强行吸人内力,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筋脉俱断而亡。”天笑敛眉说道。   “什么?不可能!”任我行大怒。遽然站起,手一挥,就用手上的铁链将天笑缠了过来,一手卡住天笑的脖子,怒吼道:“你胡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刚刚练了一点微弱的内力,凭什么说我的功夫有问题?说,你是不是东方不败专门找来气我的?我偏不上当!哈哈哈,我先掐死你,让你再诅咒老子!”   第三十四章 地牢&放手   “住手!”东方不败一声怒吼,扬手发出一枚银针,随即人也扑了过来。   虽然对任我行的言行很不理解,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东方不败过来,任我行此时行动不便,直接对上肯定吃亏,所以向问天赶紧挡了上去。   向问天作为日月教光明右使,武功自然高强。被向问天这么一挡,东方不败无论如何都赶不及了,只能期望那枚银针,能让任我行缓上一缓。   东方不败盛怒中出手,仅仅五招,向问天就被重伤在地,动弹不得。   再看这边,天笑正捂着脖子,一个劲的咳嗽着;任我行萎靡倒地,右手手腕上插着一枚银针,此时只露出半分针尾,有血丝慢慢渗了出来。   顾不得奇怪任我行为什么没有躲过去,东方不败赶紧上前查看天笑的情况。   天笑终于止住了咳嗽,向东方不败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吃了,等了一会儿,觉得喉咙不再火辣辣地疼,才慢慢开口说道:“我没事,就是咽喉伤着了,吃了药很快就会好。这个疯子,差点害死我。”   看天笑确实并无大碍,东方不败才转头看向任我行,冷冷说道:“任教主这是怎么了?笑笑好心帮你检查,你却对他下手。黑牢呆久了,任教主的气度越发不成样子,罢了,我也没必要和你比了。”   任我行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想要怒吼,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东方不败看向天笑。   天笑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任我行是什么人,我岂敢毫无准备就靠近你?我毛都没长齐又怎么样,你这全身是毛的还不是栽在我手上?竟然敢掐我!看我不让你彻底变成傻子!”   东方不败讶然,说道:“笑笑好厉害的手段。他,真的傻了?”   天笑傲然说道:“没有自保的手段,我又岂敢和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起混?他目前还没傻,不过也快了。你是准备了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东方不败深深地看了任我行一眼,说道:“笑笑看着办吧。是杀是放都随你。对了,向问天你也一并处理了。”   东方不败吩咐黄钟公三人照看天笑,自己转身走出了地牢。   离开黑暗潮湿的地牢,东方不败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回头望望地道入口,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再不曾回头。   东方不败甫一走近丹青生的酒室,就听得李寻欢在说:“‘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白乐天赞了杭州的锦绫好,梨花酒好,孤山的风景好。在我看来,都不及四庄主的翡翠杯配的妙。”   令狐冲不解,问道:“妙在何处?喝酒就是喝酒,我向来都是粗瓷茶碗,随便一用。”   李寻欢笑而不语。   丹青生却沉不住气,反驳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对酒具如此马虎,于饮酒之道,显是未明其中三味。饮酒须得讲究酒具杯。你想,杭州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咱们用翡翠杯喝这梨花酒,可不是比那旗子更妙么?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丹青生拍着一只写着“百草美酒”字样的酒坛,说道:“这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用以饮这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令狐冲道:“百年古藤,倒也难得。”   丹青生正色道:“令狐兄弟言之差矣,百年美酒比之百年古藤,可更为难得。你想,百年古藤,尽可求之于深山野岭,但百年美酒,人人想饮,一饮之后,便没有了。一只古藤杯,就算饮上千次万次,还是好端端的一只古藤杯。”   令狐冲道:“正是。在下无知,承先生指教。”   丹青生又指着一坛酒,说道:“这一坛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诚不我欺。”   李寻欢饮了一口酒,略带怀念地说道:“关外的酒,对于酒鬼来说,最过瘾的要数烧刀子,一口下去,烧的喉咙和胃肠都火辣辣的,一股冲劲直上头颈,几口下去,端是满头烟霞烈火。”   丹青生奇道:“莫非寻欢去过关外?那种烈酒有什么好喝的?”   令狐冲则满脸向往:“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尝一尝?”   李寻欢说道:“关外苦寒,饮用烈酒也是为了活络血脉。中原人生活比较安逸,向来讲究饮食,这‘饮’字一道讲究自然颇多:‘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葡萄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饮酒有如饮血,有一种‘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情。”   令狐冲说道:“我读书甚少,你们说的诗词我都不甚明白,但这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听懂了,确是豪气云干,令人胸怀大畅。”   东方不败一边往进走,一边说道:“寻欢可是喝的痛快?这都念起诗来了。”   李寻欢向旁边挪挪,东方不败顺势走到他身边坐下。   李寻欢给东方不败倒了一杯酒,问道:“事情解决了?”   东方不败喝掉杯中酒,微微摇头:“没有,交给笑笑了。”看了一眼李寻欢微露诧异的神色,转向丹青生,说道:“那坛关外白酒给我拿来,我要看看喝了会不会满头烟霞烈火。”   李寻欢失笑:“东方,你偷听我们谈话就罢了,还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东方不败斜了李寻欢一眼,说道:“我需要偷听么?只不过是不想打断你们的卖弄罢了。”   “教主,您请。”丹青生拿来那坛白酒,恭恭敬敬的放在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不败点点头,打开酒坛,自顾喝了起来。   看出来东方不败心情不好,李寻欢也不再说话,默默陪他喝酒。   令狐冲听说天笑正在帮东方不败做事,知道不该问,默默喝酒。   丹青生左右看看三人的模样和神色,什么也不敢乱说,默默喝酒。   一时间,整个室内,只听得见倒酒声和喝酒声。   第三十五章 喝酒&诉请   等到天笑走进来时,只看见一屋子四个人都在默不作声的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天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在演哑剧呢,还是在喝酒?”   东方不败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做声,继续喝酒。   李寻欢看见天笑脖子上的淤痕,转头看了一眼东方不败,眉头轻皱,问道:“笑笑,你……事情很不顺利么?伤的可重?”   天笑摇摇头,坐到令狐冲让开的位置上,说道:“没什么,事情很顺利,就是被掐了一下,喉咙有点疼,过两天就好。”   “笑笑没事就好,对不起!”   “大哥,又不管你的事,你道的哪门子的谦?”天笑故意提高了声音,还露出一脸古怪笑容。   李寻欢看见一圈人眼睛都盯向自己,尤其是东方不败,眼里有着忐忑和不安。   李寻欢喝了一口酒,笑了笑,才慢慢说道:“我本来答应东方,要陪着他去办事,结果,我却坐在这里喝酒,而累得笑笑受伤,难道我不该道歉么?”   看到东方不败有些暗淡的眼神,李寻欢眼底的笑意更浓。   天笑“嘁”了一声,端起酒就要喝,却被令狐冲一把按住。   “令狐冲,这不是你的酒杯吧?”天笑故意问道。   令狐冲一脸正经地说道:“受伤的人不该喝酒。”   天笑非常听话的放下酒杯,笑着说道:“知道了。只是,你也正在疗伤期,喝了这许多,已经超支了。”说着,也拿走了令狐冲的酒杯。   令狐冲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惹得众人一阵大笑,连埋头喝酒的东方不败都露出了笑模样。   天笑忍住笑,瞪向李寻欢,说道:“大哥,你也超支了。虽说师傅治好了你,但喝太多还是不妥。”   李寻欢停住了送往唇边的酒杯,叹息一声,放了下来,顺便还拿走了东方不败手中的酒杯。面对东方不败不满的眼神,李寻欢笑的开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都喝不成了,东方也别喝了。走,一起去休息吧。”说完,作势要拉起东方不败。   听到“一起”两个字,东方不败笑了,顺着李寻欢,站了起来。止住站起身要带路的丹青生,东方不败反手拉住李寻欢往外走。   “等等。”天笑喊住了走到门口的两人,说道:“东方大哥,你就不问问结果么?”   东方不败并不回头,淡淡说道:“你放了他们也无妨。”说完,拉着李寻欢走了出去。   里面传来天笑的声音:“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了。”   东方不败脚步稍稍顿了一下,若非李寻欢和他拉着手,也不会觉察到。   走到外面,东方不败就松开了手,两人并排向上次住过的院落走去,一路沉默。   东方不败走进自己的房间,李寻欢也跟着走了进来。   “寻欢不是要去休息么?”   “你,很在意他。”   “什么?”   “你很在意他。你刚才一直在喝酒,是因为你觉得失望;他在你面前差点掐死笑笑,你都没有杀他;你将他交给笑笑处理,是因为你知道笑笑会放了他……你这些年一直关着他,不仅仅是念着知遇之恩吧?”李寻欢的声音听起来很淡,但一股郁郁之气隐藏其中。   东方不败顿了顿才出声:“寻欢这算是吃醋么?”声音中隐隐有着笑意。   李寻欢不接这个话头,继续说道:“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陪你。可你到这里就撇开我,自己去了,主要是不想让我与他见面吧?你杀了妻妾都敢跑来找我,那个人你却这样藏着掖着,说明什么呢?”   李寻欢的性子,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见是心里在意得狠了。东方不败再不敢打趣,只好仔仔细细地说清楚:“寻欢,这个世上,我只在意你。原本没敢祈求你也会对我有心,只想着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万幸,你,也是喜欢我的。上天如此厚待我,我,愿做些善事为自己积福。我不愿你见他,是不想光风霁月般的你面对那些不堪。若是被他发觉你我的关系,不知又会说出多么难堪的话,我不愿你承受这些。寻欢,你这样的人,我又如何能忍心让你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   听到这番话,李寻欢如何还能绷得住,悠叹一声,上前将人抱住,紧紧地揉了揉,在耳边轻轻吐气开口:“东方,这些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我以为你从来都不屑解释的。而且,这算是直诉心意?”   耳边传来的热意激得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偏头躲开一些,东方不败继续说道:“是,我对他也是有些不同的。那时候,他也是英明神武的,赏识我,破格提拔我,让我在教中的地位日渐升高,权利日益增大。我努力提高自己,想要使自己足够强大,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分担。直到被他赐予《葵花宝典》,我才恍然醒悟,我与他是没有站在一起的可能。后来,我处心积虑夺了他的位,将他关在这里。我也一直搞不懂我对他是什么心思,今日再次见他,只觉得有些失望,那个人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不过,对他和对你是完全不同的,若是有一天你容不下我,我,是死是活都会拉着你一起。”   李寻欢暗自感叹:那个人是没有给你机会,否则……罢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就真的要吃醋拈酸了。轻轻松开手,说道:“东方,这会儿心情可好些了?刚才喝了不少酒,早些睡吧。”说完,朝东方不败温柔一笑,转身要走。   东方不败伸手拉住李寻欢的衣袖。   李寻欢回头,问道:“东方,怎么了?”   东方不败皱眉:“寻欢生气了?”   李寻欢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这么敏感,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一丝不快都能被他觉察。   看李寻欢不语,东方不败有些着急:“寻欢是因为他生气么?那我去追上他杀了好了。”   李寻欢慌忙拉住要急急冲出去的人,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有生气,就是有一点点不痛快。他,也曾对你好过,你这样,会让他觉得: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东方不败也要哭笑不得了:“寻欢,你这比方用错了吧?你是'新人'不假,可他又如何算得上'旧人'?不对,我就你一个,哪里有什么'新人''旧人'之分?”   李寻欢暗自叹息一声,说道:“不说这个了,早点休息,这些天舟车劳顿,都没有好好休息。”   东方不败并不应声,一把拉过李寻欢的胳膊,直拉着走到床边,将人按着坐下,才松开手。   李寻欢挑眉笑道:“莫非今天喝的酒也有催情效果?还是你打算用自己来安抚我的不痛快?”   “住口!”东方不败恼羞成怒,一把将人压倒,堵住了嘴。   好多天没亲热过了,一亲上便有些控制不住。最后,还是东方不败硬生生忍住,掰开紧紧勒在腰上的手,连同李寻欢一起拉起来,说道:“先去洗一下。”   李寻欢笑道:“我还以为东方打算就这样将我吃掉呢?也好,这一身风尘,的确该洗洗,反正夜还很长,我们不急。”   番外 阿若和任盈盈的交易   北岳恒山,地处边关要塞,因其险峻的自然山势和地理位置的特点,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许多帝王、名将都在此打过仗,这是恒山在五岳中最可引以为自豪的事情。整个恒山山脉似自西南向东北奔腾而来,因而有“恒山如行”的说法。一座座高大的山峰比肩而立,重重叠叠,气势博大雄浑。   恒山。见性峰。恒山派立派之地。   今天是正月初一,各个佛堂、大殿,来进香的人络绎不绝。   过年了,恒山派多数的俗家弟子都已归家省亲。接待香客的事情自然是由出家的弟子出面。定闲师太和定逸师太端坐佛堂,为求签人解着签。   作为恒山派掌门的小师妹,地位超然又非佛门中人的阿若无所事事,避开上山下山的人群,一个人在山峰间转悠。   梁若梦下在任盈盈身上的禁忌已经解开。可这位任大小姐离开了少林寺并没有随着东方不败去黑木崖,而是跟着阿若上了恒山,说是要听定闲师太说法,以便洗去身上的戾气。   见性峰上的喧闹声,吵得任大小姐好不耐烦,出了房门,一路捡偏僻的地方走。   在夕阳岭中段极陡峭的一段山崖上,任盈盈看到了站在崖边的阿若。   那绯色衣衫,黑色长发,在山间猎猎的风中乱舞,那个人,像要随风飘去似的。不知为何,任盈盈看得有些紧张,距离老远就停下来,轻轻地喊了一声:“梁姑娘~”   以阿若的警觉性自然早就发现了任盈盈,听到声音才不动声色后退两步离开崖边,转头向任盈盈看过来:“我叫阿若,'梁若梦'只不过是杜撰出来的。”   “阿若。”任盈盈唤了一声,慢慢走到阿若身边,和她并肩而立,看着崖下无底的深渊。   “这里叫'舍身崖'?呵呵,好像每座名山都有一个舍身崖,阿若会为别人舍身么?”两人被迫同寝同食了一段时间,任盈盈早知阿若是个不多话的人,所以就自己主动提起话题。   “会吧。可惜~能让我愿意舍身的人早已不在。”阿若的声音难得的有了一些温软,或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吧。   “那你又为何愿意将命与我连在一起?”任盈盈有些不服气,追问道。   “那只是为了困住你罢了。你一个年轻的姑娘,我总不好将你手脚折断吧。”阿若看了一眼任盈盈,淡淡说道。   “你!”任盈盈气结,随后又笑盈盈说道:“你说的也不假。但我不相信你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非得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   “我在那一刹那忽然想起师兄偷偷教我的那个术法,也就顺手用了。至于后果,少林寺并不想杀你,魔教的人自然更不会杀你,你不死我自然无恙。”阿若说的云淡风轻。   任盈盈眼神暗了一下,随后又好奇地问道:“术法?那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来自哪里?”   任盈盈的问题让阿若微微有些失神:“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如同练武之人所修炼的内功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怎么告诉你?倒是你,不回魔教,跟来恒山做什么?想要洗去戾气?笑话!你自己会信么?”   任盈盈苦笑:“会不会信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跟来恒山,我又能去哪里?整个江湖都知道我堂堂日月神教圣姑青睐华山弟子令狐冲,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我不想听别人面前背后取笑我,更不想看别人同情我。只有你,不会。”   “有什么可取笑的?喜欢一个人未必能够两情相悦,两情相悦的也未必能在一起,在一起的或许会无法善终,能善终的说不定就是同床异梦……你的姻缘只是没到罢了。”   被阿若认真的表情和语气所感染,任盈盈郁结的心情也放松了些。难得今日阿若这么随和,任盈盈决定放肆一回:“那阿若和心上人属于哪一种?”   阿若皱眉想了很久,才迟疑着说道:“好像都不是。我与他没有两情相悦,但我愿意为他挡住所有的危险,他~我不知道,大概也可能吧。我与他在一起,一直都忙于杀戮,忙于征服不臣服的江湖门派。停下来的时候,多半是他的身体不行了或者我受伤了。我们绝少谈起儿女私情,仅有的一次,还让我拒绝了。不对,还有一次,在他死的时候,他说他是那么的爱我……”说到最后,阿若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甚至有了一丝幸福的味道。   “阿若,你……”任盈盈觉得很不理解,人都已经不在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嗯?为何笑不出来?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就够了。我娘用身子为我挡箭,虽然死了,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我爹死了,却为我找了师父;我师父要杀我,却是为了护着他的两个徒弟我的两个师兄;阿岚师兄,他舍弃了肉体和修为,只愿为我和阿羽师兄换来一时的庇护;即使阿羽师兄,最后为我所杀也不曾恨过我……我所在意的人同样在意我,我为何不笑呢?”阿若在说起这些悲惨往事的时候,嘴角的笑容甚至都没有隐去。   “阿若~”任盈盈不由得抓住了阿若的袖子,想要对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子做些什么。直到阿若转头,发现她的眼里都是一片平静,才讪讪松了手,说道:“我只不过丢了点面子,实在不值一提。阿若是想赶我走么?”   “你若不愿走,就一直待着,江湖上我也能得个好名声。”   看到阿若的眼里都有了笑意,任盈盈奇道:“阿若,你竟然会打趣人!”   “很奇怪?我何止会打趣人,我还会演戏骗人。当年为了他统一江湖的大业,对别的门派,我用过各种手段。”阿若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终于有了痛苦之色。   “我若一直待在恒山派,你就不怕我泄密么?”任盈盈出声打断了阿若的回忆。   “你为何会一直待在恒山派?是不想看令狐冲和别人在一起?还是不想面对东方不败?还是你想借助我的能力帮你探查什么?”说起正事,阿若又恢复了一贯冷清犀利的模样。   “我,”任盈盈的玲珑心肠到了阿若面前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这一番隐秘的心思被当场戳破,让人好不尴尬。看阿若一副等自己回答的模样,任盈盈只好硬着皮头继续说道:“令狐冲既然对我无心,我就不想他了。东方叔叔,他对我一直很好,可是如今他正在培养继承人,我回到神教也是地位尴尬。最近,向叔叔又失去了踪迹,不知是不是……”   “不知是不是被东方不败除掉了?”阿若看任盈盈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口的样子,索性帮她将未尽之意讲了出來:“何况你还怀疑东方不败的教主之位来路不正,怀疑你爹被他所害;你发现我有特殊能力,跟着我不过是想办法让我帮你找出当年的真相。”   “你……”任盈盈震惊了:这种在神教内部都属于隐秘的事情,这些自己以为藏的很好的心思,阿若又是如何得知?莫非她真有读心术?   “我没有读心术。我学的是武学,读心术是我阿岚师兄擅长的。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思?莫非你忘了曾被我下过禁忌?我的心头血渗入你的眉心,以血为媒介,你的所思所想,我会有所感应。”阿若说得平平淡淡,全不顾及听得人心中是如何波涛汹涌。   “你,真的不是人吗?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任盈盈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地说道。   “可以。你需要拿东西来换。”阿若答得毫不迟疑。   “你真不是人?!”不得不说任盈盈这重点找得有点歪。   阿若看了任盈盈一眼,说道:“我是不是人,都可以办到你求的事情。我的要求呢,你能办到么?”   “你的要求是什么?”任盈盈问道。   “我要做五岳派掌门。”阿若说道。   “你不像有野心之人,为何呢?”任盈盈奇道。   “左冷禅害我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我也该送他一份大礼才行。”阿若说得云淡风轻。   “好!只要你能武力夺魁,其他的事情我来帮你做。”任盈盈也答应的一点都不含糊。   “好。”   谁也不知道,不久之后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就这样被两个年轻的姑娘三言两语决定了。由此,江湖格局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第三十六章 22233标题神马被吃了   “十二月十五,江湖上的旁门左道要去大闹少林寺,去救任大小姐出来。”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大闹少林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任大小姐是谁?”令狐冲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任大小姐是日月教圣姑,日月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女儿。”天笑抿了一口酒,低眉敛目,轻声说道。   令狐冲更惊讶了,连酒都差点洒了:“魔教圣姑?那不该是东方教主的事情么?都哪些旁门左道?和魔教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不败不语,举杯浅酌。   天笑敛眉喝酒,不语。   令狐冲将目光投向微笑喝酒的李寻欢,说道:“李大哥,你知道么?”   李寻欢好笑的看了东方不败和天笑一眼,说道:“你俩这是做什么?既然不想说,又何必抛出话头来勾人?狐狸,这个任大小姐,说起来,该是你去救。”   “为什么?”令狐冲瞪大了眼。   “她就是在洛阳绿竹巷教你弹琴的那位'婆婆'。”李寻欢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也是在五霸岗将那些人惊走的神秘人。”   “那,任大小姐高龄?”令狐冲深吸一口气,问道。   “十七。”东方不败说道。   “不可能!教我弹琴的那位婆婆,她的侄子绿竹翁都七十多了。你们在逗我吧?”   “绿竹翁的父亲叫任我行师叔。”东方不败抬了一下眼皮,凉凉说道。   “她……”令狐冲不知该说什么:的确,那位婆婆的声音怎么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是自己太蠢,一直误会。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一直骗自己叫“婆婆”,着实可恶。   “你以为祖千秋黄伯流和蓝凤凰他们是冲着谁的面子给你送吃送喝,给你问医送药?那些人齐聚五霸岗为讨好你,又因何而匆匆离开,还怕的什么似的?”天笑一边说一边撇嘴,也不知是对谁看不过眼。   “这……”令狐冲还是说不出话来。这事情怎么看怎么都像……可是自己当初那一副落魄样,又哪里值得人家堂堂魔教圣姑倾心相待?   “这什么这?不就是人家任大小姐看上你这小白脸么?不就是那些受过任大小姐恩惠的人借机想要巴结你么?不就是任大小姐脸皮薄,不想让人家说么?”天笑像和谁赌气似的,一口气说完,就转过头喝酒去了。   “笑笑,你……那任小姐又如何在少林寺?”令狐冲看天笑那别扭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但不问清楚,又觉得心里不安。   李寻欢看见三人的神情,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天,在五霸岗,群雄被惊走之后,我们也随着离开。之后,任大小姐上了五霸岗,遇到少林寺的方生大师和他的四位师侄,冲突之下,任大小姐杀了四人,却不敌方生大师,被带回了少林寺。眼下,受过任大小姐恩惠的江湖人,相约十二月十五去少林寺营救。”   令狐冲霍然起身,说道:“我去救她。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那位婆婆待我极好,若非是她,我也撑不到笑笑来救我。”   “我陪你去。”天笑放下酒杯,看着令狐冲。   “不行!少林寺之行,生死难料。我去,是因为我欠她恩情。我回来之后,再来履行对笑笑的承诺;若是回不来……”   “我陪你去!你的小命已经归我,我自然得看紧了。少林寺不是龙潭虎穴,方证大师也慈悲为怀。我能护住自己,不会拖你后腿。”天笑不等令狐冲说完,就打断他。   “笑笑……”   “砰!”令狐冲还想说什么,却被天笑猛地掷下杯子的声响打断了:“啰嗦什么!难道等那些人为争抢首领之位打得你死我活么?”天笑说完,也不等令狐冲反应,直接站起来走了。   “这,笑笑怎么发这么大火?”令狐冲看东方不败和李寻欢都没有给自己解惑的意思,只好摸摸鼻子,追上天笑去了。   “寻欢,笑笑怕是……”东方不败说了半句,又住口不说,喝酒。   李寻欢喝了一口酒,笑了笑,叹道:“是啊。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外面的马蹄声响起,天笑和令狐冲相继出庄。   东方不败轻轻摇头,说道:“不。天笑是一开始就别有所图。令狐冲那症状,难治是难治了些,但天笑应该是还有办法能快速治好他。天笑用了最耗时间,最麻烦的方法,还特意拖上我们,为得,可不仅仅是治病。”   李寻欢说道:“东方既然一开始就怀疑他,为何还要答应与他们同行?”   东方不败眯了一下眼,说道:“天笑来路不明,又知道太多事情,与其派人暗中监视,还不如放在身边。何况……”   李寻欢笑着接道:“何况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东方不败斜了李寻欢一眼,说道:“何止是没有恶意,他对你,那是,哼!”东方不败有点小小不渝,不想说了,喝酒。   李寻欢无奈笑笑,说道:“东方,你确定你不是醋坛子化形?笑笑的心思在令狐冲那里,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有人对我好些,你,不开心啊?”   东方不败慢慢喝着酒,眼底有些迷离,隔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有人关心你,爱护你,我自然应该很高兴。可是,这心,有些不甘,为何,这些好,不是我给你的?”   李寻欢叹息一声,拉了东方不败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我明白,你,只是太在乎我。你这话,听得我的心都有些酸了。我俩都多老了,怎么还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听到“我俩都多老了”这句话,东方不败笑了:“这么说,我们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寻欢的样子比你我初见时要看起来年轻许多,完全和'老'字搭不上边。”   李寻欢蹙眉回想,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以前啊,想起来恍若隔世。曾经痛彻心扉的事情,如今想起来,竟然只余淡淡的惆怅。东方,你是老天派给我的救赎,如今,我从内到外,从身体到心里,都被你治愈了,像是得了新生似的,看起来年轻了,也是正常。”   东方不败反手抓紧李寻欢的手,说道:“寻欢才是我的救赎。若非是遇见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是为了与我相遇。”   李寻欢不再言语,而是将人拉过来,拥进怀里,脸贴着脸,轻轻厮磨,间或轻吻一下,含了无限情谊。渐渐地,气氛黏稠起来,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带着粘连。   ……   第三十七章 消息&分析   令狐冲和天笑走后,隔了一天,李寻欢和东方不败也坐着他们的马车出发了。   路上,东方不败将收到的消息说给李寻欢听:   恒山掌门定闲师太给正道各派掌门发了信函,将代师收徒得来的小师妹梁若梦正式介绍给武林同道。   李寻欢问道:“这个梁若梦,东方觉得有问题?”   东方不败沉吟了一下,说道:“她的来路怕是和你差不多。”   能让东方不败特意说起的人不多,李寻欢也上心了些,问道:“那又如何?她会来找东方麻烦么?”   东方不败被李寻欢的反应取悦到了,笑着说道:“呵,这可不一定。定闲这样大张旗鼓的代师收徒,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梁若梦对恒山派上下的救命之恩,而是打算将来让其继承掌门之位。她若成了恒山派掌门,可不就是对头么?”   李寻欢认真回忆了一下几个月之前听到的消息,说道:“这个梁若梦,据说武功很高,恒山派选她继任掌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嵩山派假冒日月教袭击恒山派之事,恒山派应该已经查实,他们五岳剑派并派之事怕是希望不大。”   东方不败说道:“寻欢,这次你可想错了。”   李寻欢有些意外,说道:“难道,恒山派并没有将受到袭击的真相公布于众?”   东方不败说道:“不错。”   李寻欢神色郑重起来,想了想,说道:“那,她们这样隐忍的目的,难道是打算默认并派之事,最后再来争夺总掌门之位?若真被恒山派夺得总掌门之位,也算彻底报了仇。从这个梁若梦在仙霞岭和龙泉铸剑谷的表现来看,是个很有手段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生为男子,为将为帅都有可能。五岳剑派若是由她带领,以后,还真可能是东方的大麻烦。”   李寻欢对梁若梦的评价,让东方不败有些不爽:“哼,单凭定闲和定逸的性子,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恒山派有此举动,怕全是那梁若梦的主意。”   李寻欢对东方不败安抚的笑笑,问道:“这个梁若梦的行事风格和恒山派应该是格格不入的,恒山派上下又如何肯听她的?”   瞟了一眼李寻欢,东方不败说道:“经过仙霞岭和龙泉铸剑谷之事,恒山派上下哪个不是对她又感激又服气?何况,定闲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她却是五岳掌门中最有眼光最有魄力的一个。经过这两次事情,定闲应该已经看出,恒山派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要么彻底退出武林,从此吃斋念佛,不再理会江湖恩怨;要么增强自身实力,让人不敢随意拿捏。很显然,她选择了后者。恒山派的武功不差,但是想要在五岳剑派中独占鳌头是不可能的。恒山派年轻一代中,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弟子,以后的发展也有限。这个梁若梦出现的真是时候,也许这是她们的佛祖派给她们的救星。”   李寻欢挑眉笑道:“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值得东方如此高的评价。”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寻欢,说道:“这次去少林寺,就能见到她。”   李寻欢摸摸鼻子,正色说道:“也是,江湖上的旁门左道扬言要围攻少林寺,正道各派自然要前往支援少林。定闲师太若是打算让她继任掌门,自然会带她出来见见人。”顿了顿,又说道:“狐狸和笑笑不知打算怎么救人?少林寺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说道:“少林寺作为中原武林魁首,其地位不可动摇。即使让他们带领那几千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前去,也会铩羽而归。”   李寻欢笑道:“难得东方也会说出这么'长他人威风'的话。狐狸一个人去可能还有希望,但若是带领一群人去,恐怕反而受其牵制。排兵布阵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狐狸和笑笑都不行。”   东方不败说道:“我即使狂妄也还有自知之明。少林派可不仅仅是武林门派,他们和朝廷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寻欢也是知道这些的。说起排兵布阵,寻欢该是会的,毕竟曾是堂堂探花爷。”说到最后,东方不败明显带着戏谑的口气。   李寻欢苦笑:“东方能不能不要提这个事情?我即使知道,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哪里比得上东方这一教之主?”   东方不败看了李寻欢一眼,说道:“寻欢就不担心他们么?”   李寻欢说道:“你说狐狸和笑笑?笑笑既然能一声不吭跟了去,就说明不会有危险。否则,他一定会拉上我们。”   东方不败说道:“说不定他是想到我们会跟着去。”   李寻欢点头,说道:“有可能。笑笑是个好孩子,令狐冲也是。我们当人大哥的,可不就是得给弟弟撑腰么?只是此去少林寺,势必要面对诸多武林正道人物,你这魔教教主,真的没有问题么?”   东方不败傲然说道:“十年前,我就闯过少林寺。那时候我能全身而退,如今,我难道会差么?何况,不是还有你么?”   李寻欢大笑:“好!东方果然一派英雄气概!”   东方不败也浅浅笑道:“寻欢也是一表人材。”   “哈哈哈~”   第三十八章 少林&围困   天笑和令狐冲在四千多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赶往嵩山少林寺。   这一路上,天笑极少说话。冷眼看着令狐冲被这一群人异常热情地奉作盟主,看着他发号司令,看着他险之又险地胜了武当掌门冲虚道长,看着桃谷六仙的胡搅蛮缠,看着这支队伍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到两千人再到如今的四千多人……   天笑对自己的执着第一次有了怀疑:自己这算什么?费尽心思救活这只狐狸,想尽办法和他朝夕相处,如今陪他去救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要时时听他满脸幸福的谈起他的小师妹,呵,这完全就是在找虐!   不对!由于自己的的忽然出现,令狐冲并没有机会见过任盈盈,俩人自然没有机会倾心相许,任盈盈深陷少林寺也不是因为令狐冲……或许,令狐冲和任盈盈的姻缘线已经因为自己而断掉了。至于他的小师妹,没有遇见林平之,没有变心……   “啪!”天笑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把,想要打散一脑子的胡思乱想。   “笑笑,你怎么了?为何自己打自己?”令狐冲觉得有些奇怪,出声问道。   天笑悠悠的看了令狐冲一眼,说道:“无事。”   四千多人的队伍经过,一路上如同蝗虫过境。接连数日,都是将沿途城镇上的饭铺酒店,吃喝得锅镬俱烂,桌椅皆碎。群豪酒不醉,饭不饱,恼起上来,自是将一干饭铺酒店打得落花流水。   令狐冲眼见这些江湖豪客凶横暴戾,却也皆是义气极重的直性汉子,一旦少林寺不允释放任大小姐,双方展开血战,势必惨不忍睹。令狐冲深深地忧虑了。   屈指算来,距十二月十五日只差三日,离少林寺也已不过一百多里。这番江湖群豪北攻少林,大张旗鼓而来,早已远近皆知,对方却一直没任何动静,倒似有恃无恐一般。令狐冲和祖千秋、计无施等人谈起,均也颇感忧虑。   这两日中,又有大批豪士来会。当日在五霸冈上聚会的豪杰如黄伯流、司   马大、蓝凤凰等尽皆到来,还有许许多多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众。   到得少林寺门口,不见有一名僧人。   令狐冲止住群豪的大声嚷嚷,朗声说道:“晚辈令狐冲,会同江湖上一众朋友,前来拜访少林寺方丈。敬请赐予接见。”这几句话以充沛内力传送出去,声闻数里。   但寺中寂无声息,竟无半点回音。令狐冲又说了一遍,仍是无人应对。   天笑拉了一下令狐冲的衣袖,说道:“别喊了,我去看看。”径自上前,轻轻一推,就推开少林寺的大门。门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笑笑!”看天笑抬脚要进,令狐冲喊了一声,止住了他的脚步。天笑武功不高,令狐冲如何能放心让他先进去?   天笑回头,说道:“狐狸,什么事?”   令狐冲轻轻摇头。   令狐冲没有统帅之能,遇到这等大出意料之外的情境,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喊住天笑,自己快步走到他身边。   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桃根仙叫道:“庙里的和尚都逃光了?咱们快冲进去,见到光头的便杀。”   桃干仙道:“你说和尚都逃光了,哪里还有光头给你杀?”   桃根仙道:“尼姑不是光头的吗?”   桃花仙道:“和尚庙里,怎么会有尼姑?”   桃根仙还想再争辩,天笑对着桃谷六仙一扬手,他们立刻说不出话了。在天笑手里吃过几次亏,他们也学乖了,再不敢招惹,灰溜溜走了。   计无施道:“公子英明!”一路上,多亏有天笑的整治,众人才能免受桃谷六怪的聒噪。因此,群豪对天笑一直都恭恭敬敬。   令狐冲道:“请计兄、老兄、祖兄、黄帮主四位和我们一起进寺察看。也请各位传下令去,约束属下弟兄,不得我的号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不得对少林僧人有任何无礼的言行,不得损坏寺内的任何东西。”   四人点头称是,忙招人下去传令。   令狐冲和天笑大步向寺中走去。   计无施等四人跟随其后。   进得山门,走上一道石级,过前院,经前殿,来到大雄宝殿,但见如来佛宝相庄严,地下和桌上却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祖千秋道:“难道寺中僧人当真都逃光了?”   令狐冲道:“祖兄别说这个‘逃’字。”   天笑凉凉说道:“也可能是'瓮中捉鳖'。   计无施低声道:“公子说得理。得防少林僧布下机关埋伏,暗算咱们。”   令狐冲说道:“方证方丈、方生大师都是有道高僧,怎会行使诡计?但咱们这么多人大举来攻,少林僧跟我们斗智不斗力,也非奇事。”眼见偌大一座少林寺竟无一个人影,心底隐隐发慌,不知他们将如何对待“婆婆”。   天笑不语,闷头往进走。   五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步步跟着天笑在寺内四处转悠。   少林寺看起来像是完全空了,除了房舍,能被带走的东西估计都被带走了。   计无施道:“少林寺房舍太多,咱们六人难以遍查,请盟主传下号令,召唤二百位弟兄进寺搜查。”   令狐冲道:“对,便请计兄出去召人。”   只听得脚步声响,二百名豪士涌将进来,分往各处查察。   但见群豪此来彼往,在少林寺中到处搜查,随时来报:   寺中和尚,厨子、杂工,不知去向;   藏经、薄籍、用具,都已移去;   寺中的柴米油盐,一点不留,所种蔬菜,也被拔的干干净净;   寺内水井,尽被填埋!   呵!真干净!天笑找了处台阶,坐下,抬头望天。耳听着一群人闹哄哄的商量着下山去找吃的。   令狐冲安排好之后,走过来,将天笑拉起,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你干嘛坐地上?看起来快要下雪了,进殿去吧,小心着凉。”   听到令狐冲关心的话,天笑露出了笑脸,说道:“我是大夫呢。”   半空中已经有了雪花飞舞,令狐冲将天笑推进大雄宝殿,说道:“你是大夫,又怎么样?难道不会生病么?”   天笑笑笑,也不再逞强,找了蒲团坐下。   忽听得半山隐隐传来一阵喊声,过不多时,寺外的群豪都喧哗起来。   令狐冲心头一惊,抢出寺门,只见黄伯流满脸鲜血,奔将过来,肩上中了一枝箭,箭杆兀自不住颤动,叫道:“盟主,敌……敌人把守了下山的道路,咱们这……这可是自投那个网。”   令狐冲惊道:“是少林寺僧人吗?”   黄伯流道:“不是和尚,是俗家人,他奶奶的,咱们下山没够三里,便给一阵急箭射了回来,死了十几名弟兄,伤的怕有七八十人,那真是全军覆没了。”   只见数百人狼狈退回,中箭的着实不少。群豪喊声如雷,都要冲下去决一死战。   令狐冲又问:“敌人是甚么门派,黄帮主可瞧出些端倪么?”   黄伯流道:“我们没能跟敌人近斗,弓箭厉害的很,还没看清,就被射了回来。”   祖千秋道:“让公子说对了。看来少林派是故意布下陷阱,乃是个瓮中捉   鳖之计。”   第三十九章 围寺&出路   众人一下子都把目光投向天笑。   天笑站起来,摆摆手,说道:“看我也没用,进都进来了,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受伤的人排队进来,让我给大家处理一下伤处。”   这边天笑在处理伤患,另一边令狐冲和群豪商量对策。   “狐狸!”天笑扬声喊道。   “笑笑,什么事?”令狐冲闻声走了进来。   天笑手上不停,边忙边说:“真要直接冲下去么?少林寺有难,其他武林正道肯定会前来支援。眼下,有人在山下设伏,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武林正道所有的高手都在,我们即使人多,直接对上,也讨不了好。何况对方还有强弓□□,无法近身,我就完全帮不上忙。”   令狐冲说道:“我也知道冲下去凶险万分。可是这寺中什么都没有,现在大家还不是很饿,还有力气冲,等上两日,冲都冲不动了,怕是真要全部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天笑也不抬头,继续说道:“大家的顾虑是对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少林寺作为千年古刹,真的只有一条出路吗?若是少林寺僧人遭受围困,他们也要这般孤注一掷么?”   令狐冲一拍手,叫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派人去找!”说完,令狐冲就兴冲冲的跑出去发号施令了。   天笑已经将伤患处理完毕,可是少林寺的第二条出路还没有找到。群豪的心渐渐浮躁起来,有帮会统领的人还好,还能勉强守着规矩,有两千多名的乌合之众,这会儿已经呆不住了,嚷嚷着要冲下山去。   眼见天色将暮,突然间山腰里擂起鼓来,喊声大作。令狐冲拔出长剑,抢到路口。   群豪也是各执兵刃,要和敌人决一死战。   只听得鼓声越敲越响,敌人却并不冲上。   过了一会儿,鼓声同时止歇,群豪纷纷论议:“鼓声停了,要上来了。”“冲上来倒好,便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免得在这里等死。”“他奶奶的,这些王八蛋便是要咱们在这里饿死、渴死。”“龟儿子不上来,咱们便冲下去。”……   天笑听着一群人大声嚷嚷,知道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罢了,随他们去吧,不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听话的。   计无施悄声对令狐冲道:“咱们今晚要是不能脱困,再饿得一日一晚,大伙儿就无力再战了。”   令狐冲道:“密道找不到,也的确要另作打算。咱们挑选二三百位武功高强的朋友开路,黑夜中敌人射箭没准头,只消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大家便可一涌而下。”   计无施道:“也只有如此。”   便在此时,山腰里鼓声响起,跟着便有百余名头缠白布之人冲上山来。群豪大声呼喝,涌上去接战。结果,战斗只持续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因为那群人又退回去了。   群豪刚放下兵刃休息。跟着鼓声又起,另有一批头缠白布之人攻上山来,杀了一阵,又即退去。敌人虽退,擂鼓声、呐喊声此伏彼起,始终不息。   计无施道:“盟主,敌人使的显是疲兵之计,要扰得咱们难以休息。”   令狐冲道:“正是。请计兄安排。”   计无施传下令去,若再有敌人冲上,只由把守山口的数百人接战,余人只管休息,不可理会。   天笑不想再看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商议,说道:“敌人未必只是简单的疲兵之计。你们小心,我带人去后面看看。前山被围,脱困只能在后山。若有密道,应该就在靠后山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令狐冲有些不放心天笑独自前去,但自己作为盟主,不能离开,只好叮嘱一句:“笑笑,你自己小心,若是找不到,就赶紧前来会合。”   天笑答应了一声,带领十个人走了。   天笑带领一行人直奔靠近后山的房舍殿堂,一间房一座殿地摸过去,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发现。直到推开一间偏殿之门,只见房中空荡荡的,只一尊菩萨石像面壁而坐。这是达摩老祖,乃少林一脉的祖师。达摩当年曾面壁九年,终于大彻大悟,因此,寺中供奉的达摩像,也是面向墙壁。   天笑绕着达摩像转了几圈,说道:“都过来,一起把达摩像扳得转过来。”   “好嘞!”十个人都围过来,答应了一声,开始扳动。十人一起使劲,力逾千斤,只听得轧轧连声,已将达摩石像扳得转过身来。突然之间,只见眼前有一块铁板缓缓升起,露出一个大洞。天笑将火把伸向洞口,能看到火光摇曳,说明洞里面空气是流通的。   “公子,真是神了,你怎么想到的?”有人一脸佩服地看着天笑。其他人也都想知道原因,眼巴巴地等着。   天笑眨了眨眼,说道:“蒙的。达摩老祖是少林寺的师祖,他怎么着也该庇护少林弟子吧?所以,逃生的暗道应该就在这里。果然让我蒙对了。对了,去五个人,赶紧喊你们盟主带人过来。”   第四十章 地道&机关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令狐冲才带着人陆续赶来。向令狐冲身后望了一眼,天笑问道:“你们的脚怎么了?狐狸,你没事吧?”   令狐冲摆摆手,说道:“中了敌人的暗算。听说你找到了暗道,在哪呢?”   忽听得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大笑,越笑越是欢畅。听声音就知道是桃谷六仙。   只听桃谷六仙中一人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傻子!把好好一双脚,踏到铁钉上去,哈哈哈,真笑死我也。”另一人道:“你们这些笨蛋,定是要试试到底脚板厉害,还是铁钉了得,哈哈,铁钉穿足,味道可舒服得很罢?”   看大家脸色铁青的样子,就知道敌人是在地面上做了手脚,这是都被铁钉扎了脚?此种情景,若再任由桃谷六仙口无遮拦下去,多半要出事。   “闭嘴!”天笑一声大喝,外面立马没有声音了。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桃谷那六个无法无天的怪物,一见天笑发怒立刻就老实了。只见天笑又喊了一声:“你们六只桃树干,还不赶紧给我滚进来?”话音刚落,就见桃谷六仙跑进来,站在天笑面前,排成一排。   天笑扫了六人一眼,说道:“你们六个,点两根火把进去探路。”   桃实仙道:“为甚么只点两根,点三根不可以么?”   桃花仙道:“既然能点三根,为何不点四根?”   天笑作势扬手,六人立马从旁边人手中抢了火把,钻入洞中。   等了片刻,天笑也拿来火把,要去察看。令狐冲不能明着阻拦天笑冒险,只好自己跟上去。   地道宽敞,并不潮湿,只是常年不用,霉味甚重,让人呼吸不畅。看到令狐冲跟了下来,天笑嘴角微勾,露出笑意,反手递给他一个药包。   令狐冲顺手接过,想也不想,直接拿到鼻子旁边,用力嗅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随后,令狐冲将药包也放在天笑鼻下,笑道:“笑笑真是神奇,你也吸一口,这里有些呼不上气,吸一口这个就好多了。”又抢来天笑手里的火把,说道:“这烟熏火燎的东西,还是我拿着吧,别把你熏黑了。”   天笑“嘁”了一声,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着实开心,一下子笑得春暖花开。   “啊哟!”是桃花仙的叫声!还有兵器交接的声音!   有埋伏?令狐冲心里一紧,赶紧将药包塞到天笑手里,拉了他直向传声处奔去。   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埋伏,而是一处机关:桃谷六仙手执短铁棒和甬道两壁不断闪出的使禅杖的铁和尚斗了起来。使禅杖的铁和尚虽是死物,但每一杖击出,尽属妙着;而且铁和尚的手臂和禅杖均系镔铁所铸,近百斤的重量再加机括牵引,下击力道之强,不逊大力高手。桃谷六仙武功虽强,可是短铁棒实在太短,难以挡架禅杖的撞击。六兄弟叫苦连天,想要退出,后路呼呼风响,尽是禅杖影子,但每向前踏出一步,又增添了几个铁和尚参与夹击。   令狐冲眼见势危,又看出这些铁和尚虽然厉害,但出招之中存在很大破绽,当即将火把交给天笑,抽出长剑,就想上去帮忙。   天笑右手接过火把,拿药包的左手顺势拉住令狐冲的袖子。   “笑笑?”令狐冲不解。   “那是机关控制,铁和尚的手臂和禅杖又全是镔铁所制,你上去也没有用。”天笑一边注意那边的打斗,一边向令狐冲解释。   眼看着桃谷六仙要支撑不住了,令狐冲急了:“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天笑给了令狐冲一个安抚的眼神,扬声喊道:“六根桃树干,要想活命,赶紧趴下!”   桃谷六仙对天笑的命令一向服从,听到喊声,立刻趴倒在地。只见一根根禅杖在他们后背上空呼呼扫过,吓得那六人将自己紧紧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令狐冲看见那些禅杖扫过的范围,一下子恍然大悟:“对啊,禅杖下落的高度有限,贴在地上就打不到了,笑笑观察的真仔细。”   天笑摇头,说道:“你只是用惯了剑,看见打斗,就不由得去关注招式是否有破绽,而我,武功不高,只想着取巧。”   两人说话间,铁和尚慢慢地都退回去了。   “别动!”天笑一声喊住了那六人想要起来的动作。   忽然有人叫道:“令狐公子,你在这里么?”   令狐冲大喜,叫道:“我在这里。”   计无施“咦”的一声,说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令狐冲道:“别过去,机关厉害得紧,一踩上去就触发,只有那样才不会被打到。”   天笑回头问道:“你们谁有长鞭、软索之类的长兵器?可将他们拖出来。”   “是!”祖千秋软鞭甩出,卷住桃枝仙的左足,将他拖了出来。随后又拖出了其余五人,并未触动机括,那些装在两壁的铁和尚也就没再跃出伤人。   天笑见机的快,桃谷六仙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一站起来,六人就习惯性的想要吹嘘,却被天笑一个手势止住了。   祖千秋问道:“令狐公子,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令狐冲将情形简略说了,说道:“多半这就是第二条出路,只是需要想个法子,将这些铁和尚破了。”顿了顿,令狐冲又道:“请哪一位去搬几块大石来,都须一二百斤的。”当下便有三人出外,搬了三块大石进来,都是少林寺庭院的假山石笋。   令狐冲端起一块,运起内力,着地滚去。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响,引发机括,两壁轧轧连声,铁和尚一个个闪将出来,眼前杖影晃动,呼呼风声不绝,一柄柄铁杖横扫竖击,过了良久,一个个铁和尚才缩回石壁。   群豪只瞧得目眩神驰,张口结舌。   计无施道:“公子,这些铁和尚有机括牵引,机括之力有时而尽,须得以绞盘绞紧机簧铁链,铁人方能再动。只须再用大石滚动几次,机簧力道一尽,铁和尚便不能动了。”   令狐冲有些着急,说道:“我看铁和尚出杖之势毫不缓慢,不知要再舞几次,机簧力道方尽,再试得七八次,天也亮了。哪一位兄长有宝刀宝剑,请借来一用。”   当即有人越众而前,拔刀出鞘道:“盟主,在下这口兵刃颇为锋利。”   令狐冲见那人高鼻深目,颏下黄须,似是西域人氏。接过那口刀来,果然冷气森森,大非寻常,说道:“多谢了!要借兄长宝刀,去削铁人,若有损伤莫怪。”   那人笑道:“为接圣姑,大伙儿性命尚且不惜,刀剑是身外之物,何足道哉。”   令狐冲点点头,向前踏出。桃谷六仙齐叫:“小心!”令狐冲又踏出两步,呼的一声,一柄禅杖当头击下。这招式他已是第三次见到,毫不思索的举刀一挥,嗤的一声,铁和尚右腕应声而断,铁手和铁杖掉在地下。令狐冲赞道:“好宝刀!”随即刷刷两声,又已削断了两只铁和尚的手腕。他以刀作剑,所使的全是“孤独九剑”中的招数。铁和尚手腕一断,禅杖跌落,两只手臂虽仍上下左右的不绝挥舞,但既无禅杖,也   就全无威胁之力了。令狐冲削断了百余只铁手之后,石壁中再无铁和尚跃出。有人一数,铁和尚共是一百零八名。   群豪在地道中齐声欢呼,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   第四十一章 再入少林   令狐冲接过一个火把,打算抢先而行。天笑也快步跟了上来。令狐冲无奈,只好小心翼翼护着他,生恐又触上甚么机关。   地道不住向下倾斜,越走越低,直行出三里外,地道通入了几个天生的洞穴,始终没再遇到甚么机关陷阱。突然,前面透来淡淡光芒,令狐冲抢先而出,一步踏出,足底一软,竟是踏在一层积雪之上,同时一阵清新的寒气灌入胸臆。天笑随后也跟着出来。两人四下一望,黑沉沉的夜色之中,大雪纷飞飘落,跟着听得淙淙水响,却是处身在一条山溪之畔。   令狐冲道:“我们这是已经脱险了么?”   只听身后传来计无施的声音:“隆冬之际,山上的溪流不会有水,看来咱   们通过地道,已到了山脚。”   祖千秋喜道:“是了,天笑公子真是厉害,找到了少林寺的秘密地道。”   令狐冲惊喜交集,将宝刀还给了那西域豪士,说道:“那就快快传话进去,要大伙儿从地道中出来。”   两人守在地道口。天笑沉默了半响,忽然说道:“让这些人都散了吧。我陪你去救她。”   令狐冲刚想要拒绝,但看到一片昏暗中,天笑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又酸又甜,轻轻应道:“好。”   再说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一路不紧不慢的赶来,等上得少室山,只看到正教人士黑压压的将山路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并没有现身,只是隐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形势。过了一会儿,远远听到后山群豪脱困之后的一声声大喊,两人终于放下心来,相视而笑。   看到那群人一阵兵荒马乱骚动不已的样子,东方不败拉了李寻欢打算悄悄跟上。可是一拉之下,李寻欢竟然没有动。东方不败回头挑眉:“寻欢怕了么?”   这人,真是好强,这个时候,还不忘挑衅。李寻欢坏心一笑,手上用力,将东方不败拉了回来,顺势拉了他的手卡向腰后,另一手伸向他的颈项,压过来,吻住。感受到东方不败放松了力道,李寻欢才松开对人的钳制,改为轻轻相拥,加深了这个吻。   隔了良久,两人才勉强分开,东方不败却是有些恼怒:“你!”   李寻欢笑得开心:“我连非礼你都不怕,还会怕什么?”看见东方不败又要沉下去的脸,赶紧拉了人,说道:“别恼,刚才忽然就想亲近你一下。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能避开这些人的道路。”   两个老江湖,凭着人群走动的方向很容易判断出他们将要在哪里聚会,抢先进去找了位置藏好。   搁了一会儿,令狐冲拉着天笑也进来了,藏在了堂上的木匾之后。   令狐冲两人刚刚藏好,只见殿门中几个人快步抢进,原是令狐冲的师父师   娘岳不群夫妇和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其余尚有不少人众随后跟进。   只听方证大师说道:“阿弥陀佛!令狐施主总是心善,约束着那些人,不曾毁坏少林寺的一草一木,如今又将那些人劝退,免去了一场武林浩劫,善哉,善哉!岳先生教导有方!”   岳不群正色道:“令狐冲行止不端,贪恋女色,为了一个女子,竟然鼓动江湖上一批旁门左道,狐群狗党,来到天下武学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捣乱,若不是嵩山左师兄安排巧计,这千年古刹倘若给他们烧成了白地,岂不是万死莫赎的大罪?在下教徒不严,思之汗颜,万当不得方证大师如此谬赞!”   “师父!师娘!”却是令狐冲再也忍不住,从上面跳了下来,连滚带爬跪倒在岳不群夫妇脚边。   “冲儿!”宁中则一声轻呼,秀眉轻皱,微微露出忧色。   “师娘~”面对师娘的关切,令狐冲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仰头望着宁中则,眼中有水光在闪烁。   宁中则走近,摸摸令狐冲的头,说道:“冲儿,你都好了吧。”   听到师娘在如此境遇之下还能首先关心自己的病,令狐冲感动到无以复加,连忙狠狠点头。   令狐冲还想说什么,却被岳不群一声低喝打断:“令狐冲,还不去给方证大师及少林寺各位高僧赔罪!”   “是!师父。”令狐冲连忙站了起来,来到方证大师面前,刚要端端正正地行礼,却被方证大师抬手拖住:“令狐施主宅心仁厚,有情有义,何错之有?日月教圣姑在敝寺后山驻足,本寺上下对她礼敬有加,供奉不敢有缺。老衲如此做,倒不是为本派已故弟子报仇。唉,冤冤相报,纠缠不已,岂是佛门弟子之所当为?少林派那几名弟子死于日月教圣姑之手,也是前生的业报。只是……只是女施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若在敝寺修心养性,于大家都有好处。”   令狐冲被说得惭愧起来,心想,那魔教圣姑,耳闻她的种种作为,怎么着也该是个女魔头,自己作为华山弟子,这样莽莽撞撞,率领一群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声势浩大前来少林寺营救她,怎么看都是不应该的,师父没有当场劈了我,真是万幸!想到这里,令狐冲真心实意的对方证大师行了一礼,斟酌了一番,说道:“令狐冲无状,惊扰到大师和各位高僧,还惊动了师父师娘和各位武林前辈,实属该死。承蒙大师慈悲为怀,不与我这莽撞小子计较,本该就此退去,回华山思过崖好好反省。可是,令狐冲此生最恨忘恩负义之人,自己岂能明知恩人深陷桎梏而无动于衷?我不认识什么魔教圣姑,我只知道她是曾在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关心我,爱护我,教导我的婆婆。还请大师能放了她,她所犯的罪孽令狐冲一力承担!”   令狐冲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年轻一辈都几乎忍不住想要点头表示赞同,长一辈的虽说并完全认同,但神色已经缓和下来,只有岳不群铁青着脸,一声断喝:“令狐冲!你说什么胡话?魔教圣姑,岂能说放就放?一点小恩小惠,你就连武林正义都要背弃?不要让人笑话我岳不群不懂得教徒弟也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今日,便当着各位武林同道的面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执意要救那魔教妖女,那就即刻叛出华山派,他日江湖相见,你我也不再有师徒之情,我与你,正邪誓不两立!当然,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那就即刻滚回华山,去思过崖面壁思过三年,三年后再来向方证大师负荆请罪!”   “师父!呕~”这两个条件,让令狐冲如何选?如何能选?!令狐冲被逼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宁中则赶紧上前扶住令狐冲,急道:“冲儿,你内伤还没好?!”   “师娘~我没事。”令狐冲缓缓摇头,一脸期盼地看着师娘,希望师娘能帮自己向师父求情。   宁中则摸摸令狐冲的头,说道:“冲儿,不要怨你师父逼得狠。这事,你师父说的对,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自己身败名裂事小,若是让魔教乘隙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冲儿,你已仁至义尽,就此罢手,和师父师娘回华山去,师弟师妹们都在等着你呢。上次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难道冲儿还在怪师父师娘?”   令狐冲急道:“不,不,怎么会呢?是令狐冲自己行为不端,行事莽撞,惹下祸患,连累师门,还害了六师弟,师父怎么罚我都不为过。但是,婆婆她……”   “狐狸!”原来是天笑从藏身之处跳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初次交锋   “笑笑!你~”令狐冲一看天笑现身,不由得更是担心起来。   天笑向令狐冲安抚地笑笑,说道:“狐狸,你暂且和你师父师娘回华山去。至于你的'婆婆'、魔教圣姑,我帮你救!”   “不行!你……”   “闭嘴!令狐冲,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天笑武功是不入流,但是我有脑子!”天笑从刚才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令狐冲来了。   “笑笑,你!”令狐冲脸上挂不住,也有些生气。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优雅的女声响起:“两位公子不必为小女子为难。”众人闻声望去,却见两名妙龄女子并肩而立,年长者,二十岁左右,一身绯衣,不着珠翠,不点脂粉,清秀的眉目,淡然冷漠的神色;年幼者,十七八岁,一身蓝色粗布衣衫,容色憔悴,但却难掩她的绝色容颜。这样两个风格各异的女子站在一起,却是不分上下,谁也掩盖不了谁的风采。说话的正是那蓝衣女子,只见她对着令狐冲一礼,说道:“令狐公子,小女子教你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实在不足挂齿;何况骗你叫了三月的'婆婆',就算扯平了。你去吧,不必再管我。”   “你是……'婆婆'?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做我妹子都还嫌小,竟然骗我叫了那么久的'婆婆'!”令狐冲虽然早知自己口中的“婆婆”实际上就是魔教圣姑任大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但直面这种冲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任盈盈秀眉轻蹙,瞥了令狐冲一眼,转向天笑,说道:“你是平一指的徒弟,人称'小神医'天笑公子吧。你师父是神教中人,但你却不是,所以,你也不必趟这趟浑水。你去吧,凭你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你。”   众人一阵默然。人在江湖,刀头舔血,谁能保证自己没伤没病?平一指的“杀人名医”名头响亮,这个“小神医”天笑公子也渐渐名声鹊起。相比平一指医病的苛刻条件,这天笑公子的古怪要求简直可以略过不提了。这样的人,谁会想要与他为难?   天笑一挑眉,说道:“任大小姐,你倒完全不必心里不安,我要救你,不是因为身份,只是因为令狐冲要救你。”   “好狂妄的小子,你当我们都是摆设?”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   天笑闻言看向发声之人,皱了皱眉,说道:“黄色服饰,嵩山派?站在首位,看起来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左掌门身为'正教三大高手之一',天笑这三脚猫功夫自然不放在眼里。”   左冷禅神色不动,淡淡开口:“高手算不上,但抓一两只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够的。”   被一个江湖后辈直呼其名,还能神色不变淡然应对,左冷禅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天笑看左冷禅不动声色,当即决定再出言刺他一下:“今日既然有幸得见左掌门,有几件事需要向左掌门求证:在药王庙,十五名蒙面高手拦途攻击岳不群夫妇及华山弟子,若非令狐冲剑法高超,拼死相救,华山派绝对会被一网打尽;在仙霞岭,有一伙人假扮魔教教众,伏击恒山弟子;在廿八铺,又有一伙人假扮魔教设计擒拿恒山弟子,使定静师太力战而死;同样的,在龙泉铸剑谷围攻定闲、定逸及恒山弟子,若非恒山派福大命大,得一神秘女子相助,恒山派如今怕是早已被灭门。据收到的消息称,这些全是嵩山派左掌门派人所为,不知是否属实?”   “一派胡言!你这妖人妖言惑众,信口雌黄,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又岂会中你这挑拨离间之计!”左冷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厉色,继而声色俱厉向天笑喝道。   天笑眼皮不抬,继续笑嘻嘻说道:“是不是挑拨离间,左掌门心里清楚。这里应该还有人也清楚—恒山派掌门新收的小师妹梁若梦,梁姑娘,你说呢?”天笑转向和任盈盈站在一起的绯衣女子说道。   阿若,不,梁若梦清冷冷的看了天笑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看向大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扬声喊道:“还有两位,不一起出来么?”   “梁姑娘好俊的功夫!”李寻欢被梁若梦喊破行藏,只好和东方不败一起现身。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好功夫,藏身这么久,老衲竟是毫无察觉,真是惭愧!”方证大师说道。   “对这两位,老道更是一无所知。定闲师太,你这新收的小师妹真是厉害。”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半真半假的和定闲师太说着玩笑话话,神色却是有些凝重。   定闲师太单手施了个佛礼,说道:“冲虚道长谬赞了。阿若功夫是不错,但毕竟年轻,绝对比不上在座的各位掌门,看样子也不会比这两位强。”说完,定闲师太温和地看着梁若梦,等着她给众人一个解释。   这次支援少林寺,定逸师太并没有来,而是由定闲师太和梁若梦带领十四位女弟子前来。对于定闲师太这个温和睿智的老人,阿若是存了三分敬意的。别的人她不会理会,但定闲师太的问题,她是会认真回答的。于是,她扫视了一圈众人或凝重或震惊的神色,敛眉说道:“一进来,这两位就一直在看我。”   众人哗然。   东方不败有些恼怒暗暗瞪了李寻欢一眼。   李寻欢则尴尬的笑笑,对着众人圈圈施了一礼,说道:“在下李寻欢,这位是东方博,见过各位英雄。因为对梁姑娘的传言有些好奇,所以一时有些失礼,还请姑娘海涵。”说完,端端正正地礼数周全地对着梁若梦施了一礼。   梁若梦侧身避过,说道:“阿若不懂这些礼数,公子也不必如此。阿若打不过你们。”   李寻欢被噎了一下,揉鼻苦笑。   “李施主,别来无恙?不知李施主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方证大师出声为李寻欢解围。   李寻欢对方证大师感激地笑笑,说道:“谢大师挂怀!寻欢二人此次也是为日月教圣姑而来,还请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李施主,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方证大师对李寻欢的印象非常好,实在不愿意与他为敌。   “哼!'魔刀'李寻欢,你得了林家的《辟邪剑谱》不算,如今又和魔教狼狈为奸了?啊~”只见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身上明晃晃的插着几枚银针,每一针都刺中大穴,只是刺得不深,咽喉上那一枚浅浅刺进一个针尖,颤悠悠的直晃。   好厉害的暗器!好高明的手法!   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面罩寒霜,正阴森森看着余沧海的东方不败。   余沧海一直对李寻欢从他手中救走林平之耿耿于怀,但慑于李寻欢例不虚发的飞刀,一直不敢私自前来挑衅;如今仗着各大掌门都在,好容易想出口恶气,谁料又碰上东方不败呢?只见东方不败撇了余沧海一眼,淡淡说道:“有些人不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余观主的命,是林平之的,你可得看紧了,别随意丢了。”   方证大师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好高明的功夫。既然是为那位女施主而来,想必是黑木崖的高手了,恕老衲眼生,无缘识荆。”   东方不败还未搭话,梁若梦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隐匿功夫高明、功力深厚、武器别具一格、上位者的俾倪之势,姓东方,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梁若梦的语气已经不是推测,而是肯定。众人心里一惊,齐齐盯向东方不败。   第四十三章 禁忌&守护   东方不败无视其他人或惊或疑的表情,转头饶有兴致的看了梁若梦几眼,笑道:“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惜,在恒山派,你也难有什么作为;何况你来路不明,这些个正道人士又岂会信你?观你行事作风,和本座当年倒是有些想像,若是来我日月神教,必以教主之位相待。”   大殿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多谢东方教主对梁师妹的抬爱。梁师妹虽说来历成谜,但深受我恒山派上下的信任和爱戴。今后,若有人对梁师妹的来历质疑,那便是对恒山派上下质疑。我定闲虽然愚钝,但还是知道护着自己的小师妹。东方教主,请你慎言!”定闲师太掷地有声的一番话,终于让众人对这个凭空出现的梁若梦重视起来。   梁若梦对着定闲师太笑了,那笑,有着惊讶,有着欣喜,有着承诺,清凌而绝艳,如同悬崖峭壁上凌空绽开的蔷薇花。只见梁若梦转头,脸上还有未及收敛的笑容,对着东方不败说道:“东方教主好魄力,好手段!可惜,你不是他。阿若此生只对一人臣服,虽说他已经不在了,但在阿若的心里,他的地位无人能及。”   “如此,也罢。方证,人,你放是不放?”东方不败是真的欣赏这个梁若梦,但她既然无意,也就不再多言,转头向方证大师说道。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方证大师沉吟道:“请东方教主稍待片刻,半个时辰之后老衲给你答复。”   “好。”东方不败知道此事闹成这样,已经不是少林一派之事,方证这是要与别派掌门商议。答应了方证之后,扬声喊道:“盈盈,过来。”   任盈盈转头看向身边的梁若梦,得她点头之后,才快步走向东方不败。梁若梦亦落后几步跟了过来。   “任盈盈拜见教主!”任盈盈一走过来,就郑重地对着东方不败行了个大礼,在东方不败挥手免礼之后,又换了一副模样,巧笑嫣然地说道:“东方叔叔,你怎么来了?盈盈闯祸了,累叔叔奔波!”   东方不败如今面对任盈盈的亲昵,却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轻轻摇头,向梁若梦说道:“梁若梦,你这是想要加入本教么?”   梁若梦虽说跟了过来,可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听到东方不败的戏谑之语,梁若梦淡淡应道:“东方教主想多了。任姑娘被我下了禁忌,离不得我太远。”   东方不败一惊,和李寻欢对视一眼,才迟疑着开口:“此话何意?”   “叔叔,方证大师等人在离寺之前,将我交给恒山派看管。这位梁姑娘对着我念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话,又咬破中指,将血滴在我的眉心,很奇怪,那血一下子就不见了,而我,从此离不得她一丈远,否则,就会头痛欲裂,恨不得立即死去。”任盈盈抢先向东方不败解释道,又转头看向一旁微笑不语的李寻欢,问道:“这位,就是两年前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刀'李寻欢么?东方叔叔交了这么厉害的好朋友,都不向盈盈介绍么?”   李寻欢知道东方不败在顾忌什么,也就特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这个任盈盈不愧为日月教圣姑,一下子就看出东方不败对自己的不同,还特意点了出来。李寻欢笑看东方不败,等着看他如何介绍自己。   “盈盈唤他'李叔叔'即可。以后,盈盈对他要如对我一样。神教中其他人亦是如此。”东方不败此言无疑是向整个江湖坦言李寻欢和他关系匪浅,说完,还向李寻欢投去挑衅地一瞥。   这个东方,这是不顾一切了么?李寻欢有些错愕,但在接触到东方不败那略显慌乱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拦住要行礼的任盈盈,说道:“这些私事以后再说。梁姑娘,要如何才肯解开这个禁忌呢?”   梁若梦在李寻欢和东方不败身上扫视了一圈,淡淡说道:“两位若是同时出手,我自然逃不过。这个禁忌是当年阿岚师兄瞒着师父偷偷教我的,非毒非蛊,只有施术者方可解得。也就是说,除了我,无人可解,即使师父和师兄在世也不行。我若死了,那这位任小姐只能陪我去了。当然,若任小姐死了,我虽不会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阿若!你当初为何不说?”定闲师太充满担忧的声音远远响起。原来是各派掌门已经商议完毕,正好听到梁若梦的这番话。   “阿弥陀佛,梁姑娘这样,让老衲何以心安?”方证大师对刚才的决议有些为难。   梁若梦扫视了一圈众人隐晦不明的神色,淡淡说道:“无妨。任小姐若是能狠心自裁,我也只好认了。但阿若一向命硬,想来还不至于因此而丧命。当然,若各位掌门商议的结果是就此放了任小姐,我自会立即解开禁忌。”   这个梁若梦够狠!东方不败心中赞叹了一声,遂把目光投向方证大师,问道:“结果如何?放还是不放?”   方证大师沉吟不语。众人商议的结果不甚光明磊落,方证大师作为一代高僧,颇有些说不出口。   看到方证为难的表情,东方不败了然,唇角微勾,蔑然说道:“这是打算倚多为胜,围攻我们?”   左冷禅接道:“东方教主来到少林寺,若是今日让你带着人全身而退,我们这些人还有何脸面再去见人?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罢,不讲武林规矩也罢,今日,说什么也得尽力留你们一留。何况,除魔卫道,原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   东方不败点头,扫视了一圈,说道:“不错。你们打算一起上?这百来人,倒也不至于杀得我手软。寻欢,你怎么说?”   李寻欢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杀人不好。但今日总归是不会任你陷落与此。”   “好!”东方不败笑得张扬,转头对天笑说道:“笑笑,你如何?”   “我会护着他!”不等天笑开口,令狐冲直接冲到天笑身前,拉了他退到东方不败这一边,将他护在了身后。看到岳不群难看至极的脸色,令狐冲一咬牙,跪倒在地,说道:“天笑对令狐冲有救命之恩,我绝不能看着他处于凶险之境而置之不理。今日,站在了武林正道的对立面绝非令狐冲所愿。等此间事了,令狐冲自会回华山接受师父处罚。”   “令狐冲!你为了一个魔教妖女率众闹上少林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要与武林正道为敌!有此孽徒,是我华山不幸,是我岳某愧对江湖同道!今日,当着各位掌门及天下英雄的面,将令狐冲逐出本派门户。自今日起,令狐冲非复敝派弟子,有此勾结淫邪,为祸武林之举,凡我正派人士,共诛之。”岳不群不愧人称“君子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家得意弟子如此拆台,还能维持风度将这一番诛心之语说得稳稳当当。   第四十四章 离开&比武   “师父!”令狐冲一急,刚要向师父辩解,就被天笑一把拉起来打断了。   天笑拍拍令狐冲的肩,说道:“狐狸,有你这番话,我已经圆满了。眼下,这个阵势相必也拦不住大哥他们,而我,自有办法保护自己。狐狸,你万分看重你的师门,今日如此,必会令你郁结一生,我们又怎能让你为此痛苦一生?回去吧,回到你的师门去吧。任大小姐,我们会救,你安心回去。”   “可是……”令狐冲动摇了,但是又觉得不放心。   “没有可是。只要你不对我们出手,我们就能全身而退。去吧。”天笑手上一用力,就将半推半就的令狐冲推向了华山派阵营。   “慢着!”岳不群伸手挡住了令狐冲:“令狐冲,你已非我华山派弟子,请自便。”   “师父~”令狐冲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娘,发现师娘正向自己微微摇头。到底怎么办?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令狐冲脑子里面正天人交战,乱成一团。   “狐狸,你师父正在气头上,自不会轻易原谅你。这个场面,你留着也是左右为难无济于事。不妨先回华山等着,顺便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笑笑有我们照顾,你放心去吧。”李寻欢看不下去,出声为令狐冲指点迷津。   “好。”李寻欢的几句话就如迷雾中射来的一束亮光,能让令狐冲循着亮光走出迷雾。只见令狐冲简单答应一声,对着众人一抱拳,飞身离去。   看令狐冲干脆的离开,李寻欢对着方证大师施了一礼,说道:“方证大师请三思:你们人数上虽然占便宜,但也未必能够拦住我和东方。何况我和东方的武器比较特别,若是混战起来,恐怕你们的一些弟子就会白白牺牲。眼下我们只有四个人,但任小姐和梁姑娘又有如此牵连,想来你们也不能直接对她下手;天笑只是一个大夫,但他也不是真的就会任人宰割。比武,比武论胜负如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施主所言有理。只是,怎么比?”方证大师为难地看了一圈己方阵营。   “盈盈对阵梁姑娘必输无疑,这一场我们认输。剩下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你们都谁上场?”东方不败冷冷说道。   此言一出,这边有人已经露出放心的神色。已经胜了一场,那就好打多了,李寻欢、东方不败和天笑三人中,很明显天笑武功低微,随便上来一人就可将他拿下,再胜一场也是可能的。只见左冷禅道:“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下场不可的。老夫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至于第三场,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也该露上一露。”他们这边十个高手,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和他自己三人武功最高,是正教中的三大高手。他一口气便举了这三人出来,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岳不群等人一齐称是。   东方不败冷笑:“凭你的声望、地位和武功,又怎能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   左冷禅哼了一声,说道:“在下自不敢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却勉强可跟阁下斗斗。”   东方不败不理他,转头看向李寻欢,说道:“寻欢,你先来。”   李寻欢深深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温声说道:“好。”又转向方证大师这边,说道:“方证大师,李某斗胆,向大师讨教少林七十二绝技,请!”   方证道:“阿弥陀佛,李施主昔日与老衲一番说经论法,让老衲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老衲功夫荒疏已久,怕是躲不过李施主的飞刀绝技。只是老衲亟盼屈留诸位大驾,只好拿几根老骨头来试试。”   左冷禅见东方不败不理自己,而这个李寻欢竟向方证大师挑战,固是摆明了轻视自己,心下却是一喜,暗想:“这个李寻欢的飞刀纵使厉害,也终究是暗器,难登大雅之堂,对上武林魁首的方证大师,那是绝无得手的机会。剩下的俩人,即使东方不败赢了又如何?那个天笑小子纵有些手段又如何?一个大夫,所能使得手段不外乎就是下毒,作为一派掌门难倒还能着了他的道不成?即使让他得手,也定能在毒发之前拿下他,逼他交出解药。哼!还能让他在一派掌门手下翻出浪来不成?”当下不再多言,向旁退开了几步。   李寻欢道:“大师谬赞。请!”双袖一摆,抱拳为礼。   方证合十还礼,说道:“施主请先发招。”   李寻欢手腕一转,飞刀已经出现在指间,笑道:“在下的功夫却是先出手不得,大师不必客气。”   方证一听,也不再客气,当下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李施主,请接掌。”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   李寻欢脱口叫道:“千手如来掌!”知道只须迟得顷刻,他便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当即持刀斜指,攻向方证右肩。方证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动,一变二、二变四的掌影飞舞。李寻欢的武器只是一把小刀,刀很轻,很短(长七寸),很薄,几乎就宛如一片柳叶。用这样一把小刀对抗这漫天掌影,任谁都为李寻欢捏一把汗,只有东方不败始终不动声色的看着。   少林寺武技享誉千载,果然非同凡响。这“千手如来掌”掌法繁复多变,方证大师却能使得功力不散,真是千难万难。而李寻欢绝少还手,只仗着灵活的身法在左躲右挡。按说李寻欢如此被动,应该是一副狼狈模样,可大家看到的却是一副神态安然,不急不燥的样子。他躲,躲得行云流水,他挡,也挡得毫不迟疑。在场多是武学大家,自是看得明白:这李寻欢绝非没有机会出手,而是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一攻一守的斗了整整一个时辰。方证大师的招式严谨,绝少有破绽,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掌法玄幻多变,旁人光瞧就瞧不清楚。李寻欢却知道,自己能抓住的机会也不过在这变与未变之间,只有这一瞬间出手,方能达到一击必中。   李寻欢的飞刀终于出手了!那一刀带着无愧于心,浩然天地的正气,穿过方证大师双掌变幻的间隙,直奔咽喉而去!   这一刀耗尽了李寻欢所有的精气,飞刀出手,就再无余力躲避来自身前的攻击。方证中刀,李寻欢中掌,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众人“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看见这一幕的东方不败,他的瞳孔急缩,手指深陷掌心,使尽全力忍着让自己别动,只因为他之前告诉过他:“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第四十五章 比武&取胜   等众人回过神来,却看到李寻欢和方证大师在相对施礼。原来李寻欢发出的飞刀险险擦着方证的脖子飞过,连油皮都不曾擦破;方证的掌力接近李寻欢时也是凝住未发——两个人竟是毫发不伤!   “阿弥陀佛!李施主果然是菩萨心肠!多谢施主手下留情!”别人或许以为李寻欢是失手未中,只有方证自己知道,李寻欢这一下若非留手,自己绝对躲不过。   “大师客气。若非大师凝掌未发,寻欢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一场算打平,大师以为如何?”李寻欢说得诚诚恳恳,双目也一直与方证对视着。   “善哉,善哉,就依施主所言。算老衲欠施主一个人情,他日若有差遣,老衲万死不辞!”方证大师本是得道高僧,本不该如此厚颜言和,但这关系着武林正道的士气,李寻欢几乎赌上性命才达到这个表面上的和局,方证不能不领这个情。   方证大师的一个人情,这是天大的人情,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只有李寻欢神色不变,抱个拳,道声“好”就转身向东方不败走去。走近了,拍拍东方不败僵硬的肩,拉开他紧握的手掌,歉意的笑笑。   东方不败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轻轻抽回手,也不看李寻欢,直接向左冷禅走去,说道:“左掌门想要和本座打,本座就如你所愿。”   李寻欢摸摸鼻子,知道东方不败这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不由得在心里为左冷禅道声“珍重”。   果然,东方不败看到左冷禅迎上来,便一甩袖子抬起手,只见两指之间捻着一枚银针,长不及两寸,说声“开始吧”便直接刺了过去。   左冷禅一展长剑,也自迎了上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只是用长不过两寸的银针对抗长剑,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左冷禅不愧为五岳剑派联盟的总盟主,所使得嵩山剑法气象森严,端严雄伟,便似那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大戟,黄沙千里。   面对左冷禅的剑气如虹,东方不败却如穿针引线,一伸一回,一翻一引,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枚小小银针,能挡住森然长剑,武功之高,也当真不可思议。   此次比斗,事关重大,左冷禅自然是竭尽所能,一招一式间都灌注了内力,引起风声大作。   而东方不败手捻银针,忽而如闲庭信步,素手轻挥间,就能挡住攻向自己的致命一招,忽而快如鬼魅,忽来飘去之间,就能刺左冷禅一针。所幸银针短小,刺得都不深,但已足够让左冷禅难看了。   东方不败如鬼如魅的身法,快若闪电的银针,出手间毫无征兆又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正教这边观战之人无不骇然变色。   左冷禅身上已经被针刺了很多下,可自始至终连东方不败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左冷禅越打越心惊,知道取胜已经明显无望,不如索性大方认输,至少还能保留一些风度。下定决心,左冷禅急攻几招,找隙飞出战圈,抱拳说道:“东方教主果然高明,左某甘拜下风!”   东方不败自然看得出左冷禅的心思,觉得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也就随了他的意,说了声“承让”就转身走了。   一胜一败一平,双方打平,胜败就看最后一局:冲虚道长对天笑!   几步路,天笑走得是期期艾艾,还一边走一边念叨:“那是冲虚道长哎,是武当掌门,是我万分景仰百般佩服的世外高人,见到冲虚道长应该做得是纳头便拜而不是拔剑相向。”又回头对着李寻欢喊了一句:“大哥,你坑我!”看得李寻欢不由莞尔。天笑回头继续走,一直走到冲虚面前一丈远,恭恭敬敬的行个礼,说道:“冲虚道长啊,我是大夫,大夫就应该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啊~芸芸众生,齐家治国平天下~好重的担子~~”   再看冲虚道长,被天笑的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满头雾水,轻咳一声:“你……”刚出口一个字,只见冲虚道长脸色大变,后退两步,身子一晃,踉跄跌倒。离得最近的方证大师刚想去扶,却不料也软倒在地。   “卑鄙!”   “无耻!”   ……   一片咒骂声接连响起。大殿中的人无论功力高低,统统都软倒在地。   天笑跑回去对靠跌在一起的李寻欢和东方不败说道:“这是无差别攻击,功力越高,发作越快,两位大哥,抱歉哈。这是解药,比较难闻,忍忍。”   “咳咳。”这解药真是臭啊,李寻欢和东方不败相继咳嗽起来,觉得力气慢慢在恢复,相扶着站起来,不大会功夫,俩人就觉得功力完全恢复了。   而正教这边,却是个个面如死灰,都觉得今日是万万活不成了。正教高手在此被一网打尽,从此,整个江湖再无力量与魔教抗衡。这个江湖,就此落入魔教之手!   “东方~”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欲言又止。   东方不败点点头,说道:“只要放了盈盈,解药自然会给。”   这还有什么放不放的问题?如今还有谁能阻挡他们?   有,还有一个人!   恒山派的梁梦若正一手抱扶着任盈盈,静静地站在那里。   正教之人的眼睛均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以一换众,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你为什么会没事?”天笑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中毒,只有梁若梦没事,这太不可思议了!   众目灼灼之下,梁若梦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颈下带着的小小木牌,轻轻说道:“我有阿岚师兄护着,一切邪魔毒物都无法侵染。”说到这里,向东方不败这边看过来,目光冷漠,声音也变得冷漠:“我不接受威胁。即使东方教主和李公子联手仍然无法从我手中救出活着的任盈盈。三场比试你们赢了,按照先前的约定,人你们可以带走,但必须先把解药给我。”   这个女子,真是好样的!东方不败不怒反而笑了:“梁姑娘,本座期待与你堂堂正正较量一番。”   梁若梦也笑了,摇摇头,说道:“东方教主,我武功不如你。若到了非打不可的时候,再说吧。”   “好!天笑,解药给她。”东方不败说道。   第四十六章 放手&相守   众人的毒解了。   梁若梦解开了任盈盈身上的禁忌。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带着天笑、任盈盈离开少林寺,一路北上回黑木崖。   少林寺集聚的各派也散了。   马上要过年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往家里赶。   少林寺一役在江湖上引起的轩然大波,各种消息和传说并不因为年关的到来而有所沉寂。   消失两年的“魔刀”李寻欢竟然投靠了魔教!   “魔刀”李寻欢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暧昧不清……   “魔刀”李寻欢武功深不可测!   “小神医”天笑,一手毒术出神入化,一出手就毒翻了黑白两道的所有高手!   恒山梁若梦不惧奇毒,胆识过人,一人对抗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和“磨刀”李寻欢,终是为中毒的各位正教高手换来解药……   ……   传说种种,众说纷纭。   此时,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俨然成了“魔刀”李寻欢、“小神医”天笑和恒山梁若梦。很是奇怪,对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竟然传言甚少,大家似乎约好了,对其“三缄其口”。   ***   恒山派一行人在恒山脚下,碰到了孤身等候的任盈盈。   不等恒山诸人发问,任盈盈对着定闲师太深深一礼,说道:“经少林寺一事,让小女子对自身往日所为深感惭愧。今日前来,只盼能随诸位上山,也好随时聆听师太讲法论经,以便早日洗去身上戾气。”   “阿弥陀佛,任小姐能有此举,已经说明有了菩萨心肠,倒不必再专门聆听佛经。再说,施主刚从少林寺出来,应该随东方教主回黑木崖才是。万万不该随老尼上恒山。”定闲师太话语虽温和,但拒绝之意很明显。   任盈盈向梁若梦看了一眼,笑道:“并非小女子不想继续待在少林寺聆听佛法,只是大伙儿一番好心,东方叔叔又亲自来接,我又如何能够滞留不去?更何况小女子只身待在少林寺总是不便。今日前来,是征得东方叔叔同意的,绝不会给各位添惹麻烦。有梁姑娘看着,师太还怕小女子会作怪不成?”说完又对着梁若梦挑眉一笑。   “这,”定闲师太看到阿若微一点头,便无奈应了下来:“恒山派日子过得清苦,房舍简陋,只怕委屈了任小姐。”   “无妨,小女子并非娇生惯养吃不得苦之辈,此去恒山,绝不会令诸位为难。谢师太成全!”任盈盈的态度诚恳而执着。   ……   是夜。   阿若看任盈盈安顿好才回房歇息。刚要推开房门,就觉得不对:屋内有人!这个时候会潜伏在自己房内的人,莫非?阿若凝神紧贴门板探查:高手,两个绝顶高手!顿了顿,终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桌上的灯被点亮了,桌边赫然坐着东方不败和李寻欢。点灯的李寻欢正对阿若歉意的笑笑,说道:“冒昧到访,还请梁姑娘见谅。”   阿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房内的两位不速之客,反手关门之后,淡淡说道:“两位尾随而来,是为了那位任小姐吧。”   东方不败轻轻笑了,赞道:“梁姑娘果然通透!”   “东方教主有话不妨直说。”阿若有些累了,懒得兜圈子。   “梁姑娘不妨过来坐吧,我们没有恶意。”李寻欢说道。   阿若摇头:“我站在这里就好。离两位太近,我不舒服。”   “呵!”东方不败轻笑:“梁姑娘那般有持无恐之人也会紧张?现下在你恒山之上,你怎么反而紧张起来?”   阿若的确是怕,怕有弟子无意闯进来,闹将起来徒增伤亡。看这两位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阿若只好自己先挑明:“任小姐跟来恒山,想来是以为我有特殊能力可以帮她达成心愿,不知东方教主是否担心这个?”   东方不败瞳孔微缩,神色狠戾:“你果然知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若是敢掺合神教内部事物,本座绝不会放过你!”   阿若神色不动,淡淡说道:“用不着探查什么,你的神色和行为已经告诉了我某些事实。要杀我不难,原也不需要什么理由。说起来,我还真的很想再死一次呢,或许能见到他也说不定。不过,两位的样子不像是来杀人的,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我累了。”阿若从来不喜欢和人打太极,忍到现在已是不耐烦了。   知道梁若梦不是容易受人威胁之辈,东方不败也不恼,直接挑明说道:“本座不怕盈盈知道,只是怕她一时想不开打了错误的主意。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想有朝一日兵戈相见。不知梁姑娘可有办法劝说与她?”   “有。”梁若梦想也不想,答得干脆利索。   “条件?”东方不败问道。   “地点?”阿若问。   “什么?”东方不败不解。   “那人在什么地方?”阿若皱眉。   “你如何知道他还活着?”东方不败挑眉问道。   “你说不想兵戈相见,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除了那人活着,还能有别的原因?”阿若反问道。   “不错,梁姑娘果然聪慧非常。那人目前在漠北。梁姑娘说说条件吧。”东方不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当然前提是这个聪明人不是敌人。   “条件啊,我的条件或许不用找你。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而我却直到死的那一刻才明白。你的事我答应了,江湖之事,留给喜欢的人去做好了。我阿若不是任人欺负之辈,那笔账我自有办法讨回。东方教主只要袖手旁观就好。”阿若的目光有些迷离,如同迷雾弥漫,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好。我东方不败欠你一个条件,你可以随时来讨还。”东方不败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说道:“地图。”站起来打算告辞。   “梁姑娘,谢谢!告辞!”李寻欢站起身施礼道。   阿若点头,看那两人从身边推开门走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再次关上门,走到桌边,拿起地图看了一会儿,拿到灯火上烧了。   ……   夜色沉沉的山道上,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在漫步而行。   “梁姑娘说的对,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我们只管好好在一起,江湖事留给喜欢的人去做。我们也不年轻了,该好好去过过自己的日子了。东方,你说可好?”   “好。回去就趁着年前教内大会,传位与平之,你我也好安安静静过个年。”   “好。”   黑暗中,两人十指相扣,走向了地老天荒。   番外二 头号大傻瓜   开封。   平一指药庐。   天笑在炮制药材。可他的样子不像在弄药材,而像是在□□仇人。   “该死的狐狸,竟然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东方不败小气鬼!不就是抱了一下、蹭了一下吗?有必要连夜把我扔下黑木崖么?”   “坏蛋大哥,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弟弟,竟然眼睁睁看着我被暗卫押回开封……”   “嘿嘿,大哥的豆腐哦,终于正大光明的吃到了,啧啧~”   “令狐冲~你就一辈子待在华山吧,我不稀罕了,我去把大哥抢回来,唔……”正不停碎碎念的天笑忽然被人捂住了嘴。   “死小子!你不要命了!即使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我!”平一指气急败坏地吼道。   “呜~唔,师父,你干什么!”天笑奋力挣脱师父的手,恨恨的瞪着:“我就不要命了!他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啊~我也活得没意思~我,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他了,在还没有见过他之前,在一个故事里……我第一次这么用心对一个人,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啊。他那个见异思迁的小师妹有什么好?他那个虚伪迂腐的师父有什么好?我……”天笑终于将自己说哭了,有些话也终究不敢说得太清楚,只有狠狠地埋下头,将眼中泪用衣袖吸干。   “笑笑啊,你说你为什么看上那么一个男人?两个男人本来就惊世骇俗,更何况他还心里有别人,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教主能遇上李公子那样的人,那是他的福气,不是谁都能羡慕得来的。”平一指摸摸天笑的头说道。自己徒弟对他的过往一直讳忌莫深,从不许人问起,今日失态透露这么多已是难得。看到自己聪明伶俐的徒弟如今这一副哀伤欲绝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要不,我去华山下毒,将那一派毒得七倒八歪,只留下令狐冲一个好好的。到时候他们都怀疑令狐冲,冤枉他,排挤他,然后你再去救他们,再去安慰他……”平一指越说越是兴奋。   “师父!”天笑打断了平一指的异想天开,正色说道:“不行!感情的事情要的是真心实意,这样靠阴谋诡计得来的感情,我天笑不稀罕!谢谢师父,我会没事的,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吧,我不管了。那几样药可别弄坏了,很难得的。你要撒气,找人吧,这些药不会动不会叫的,多没意思。”平一指临出门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我这就出去找人撒气!”天笑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出门走了。   从此之后开封城里多了一个幽魂似的身影。大家看到他都自动让开一条道,因为谁也不想莫名奇妙被药倒,虽然半个时辰后会好,但躺在大街上半个时辰,想想就很惊悚。当他进入酒馆,老板赶紧送上好酒,而其他顾客麻利的付钱走人。虽然此人喝醉之后又哭又笑很是娱乐,但第二天毫无例外会浑身发痒的他们多次之后就不敢再看了。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今日,就有一个桌上放着单刀的男人还在不动声色的饮酒。   天笑瞟了那人一眼,嗯,模样还不错,只是一脸轻佻像,哼!天笑动动手指,照例去喝的醉醉醺醺,照常模模糊糊哭喊着:“狐狸~令狐冲,你已经忘了我,你个混蛋,嗝~”   这些话别人或许听不清楚,但今天呆着没走的那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日,在华山脚下小酒馆喝酒的令狐冲碰到了“万里独行”田伯光。令狐冲抱拳笑道:“原来是田兄啊,真巧。”   “不巧,我专程来找你的。”田伯光单刀往桌上一拍,坐在了令狐冲对面。   “哦,田兄找我何事?”令狐冲给田伯光倒了一碗酒,问道。   “我前段时间路过开封,在一酒馆喝酒,碰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田伯光喝了一口酒,慢悠悠说道。   “田兄啥时候对男人也感兴趣了?”令狐冲挑眉笑道。   田伯光不理令狐冲的调笑,再喝一口酒继续说道:“那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样子。可是他一进来,酒馆里别的人就立马走的干干净净,老板问都不问立马拿了好酒给他。”   “哦,或许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别人惹不起。”令狐冲喝酒中插一句。   “他坐下之后瞟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自顾喝酒去了。我想着这人脾气并不差,为何那些人都吓跑了呢?”田伯光一副讲故事的模样,喝一口酒说一两句。   “也许是没发作。”令狐冲猜测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之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发作了,只是我当时没察觉到。”田伯光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哦,此话怎讲?莫非是个绝顶高手?”令狐冲也被勾起了兴致。   “那日从酒馆里出来之后,一进客栈,我就觉得浑身发痒,奇痒难耐。我知道中了招,想要回去找他算账。可那客栈小二一看我的样子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去找那人的晦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痒也只是一两个时辰就好,忍忍。'我听了小二的话,决定先忍过去再去找他算账。”田伯光长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然后呢?”令狐冲问道。   “然后啊,”田伯光猛灌一口酒,将酒碗狠狠掼在桌上,恨声说道:“我整整痒了两天,直挠得浑身皮开肉绽。那时候,我真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管他是不是你的相好!”   “什么?我哪有什么相好?你在开封遇到他,能毒到你,年轻的男人,莫非是笑笑?!”令狐冲有些激动,站起来问道:“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果然有情况,”田伯光白了令狐冲一眼,愤愤说道:“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又敢把他怎么样?'小神医'天笑公子声名赫赫,曾经毒翻了黑白两道的绝顶高手,我田伯光既然知道了是他,又如何敢去惹他?”   “他过得好么?你又胡说什么?什么相好?”令狐冲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田伯光一看令狐冲的神色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有问题,于是就学着天笑的样子和口气将那天的醉言醉语演了出来。   令狐冲一听,如被五雷轰顶:原来,他对我也是如此心思么?那我这几个月的纠结痛苦又算什么?我令狐冲真是个头号大傻瓜!想明白之后的令狐冲抄起剑就往外冲。   “喂,你去哪?”田伯光感道。   “我去找他。回头再向田兄赔罪,多谢!”令狐冲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